第二十一章(1/2)
还是有些事情不同了,尽管我刻意摁下好奇,屏蔽探究的冲动,想要一切如常。可这没用。对叶诀没用。当他从我的实验台走过,低声说“来一趟我办公室”时,我盯着自己的手上的试管,心想:好吧,那就来吧。
叶诀平时是个很直接的人,这是我和他工作的感受。
他面对任何问题都喜欢把事情说明白,把细节梳理清楚。这样,每个人在哪一项工作上做得如何就十分明了了。这时候,他就会愉快地下达任务分配指令,然后看着大家动起来。
可是现在,我们在他办公室的独立抽烟区,他已经抽完一整支烟,还没有对我说一句话。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他看起像是在苦恼,但看不出他是否在斟酌什么。
我也不开口。因为不想开口,只想装傻,脑海里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混吃等死的鸵鸟。
“中午有空吗?”良久,他终于说话了,把只吸了三口的第二根烟用力摁灭,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过头看着我,“算了,你会想办法拒绝午饭邀请的。”
我慢慢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定定迎着我的视线,又问:“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有。一瞬间,我心里涌进来很多问题。比如,你们三个当年发生了什么故事。比如,你和我爸……和宴宗明,是什么关系。比如,爷爷知道我是谁的孩子吗。比如,你为什么不要我,她为什么不要我……
然而我回答的却是:“没有。”
他的眉目间应声蒙上一层诧异迷惑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接着他笑了,看我的眼神充满新鲜,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亮光。即使是第一次见面那天,他也没有这样看过我。
很奇怪,我觉得自己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我跟他很像。
“你跟我挺像的。”他说。
看吧。我抬了抬眉梢,下意识想接句话,又没想好说什么。于是最终看上去欲言又止。或者还有点尴尬。随便吧,我现在不管是什么样子,他都会很大程度顺着我的。人都是这样。
“好吧,那么,你想以后怎么样?”他抬起手,在他和我之间指了指。
“就这样。”
“没有什么想要的吗?”他说,“你有权利提要求,什么都可以,虽然我不一定都能满足你。”
很好,我们基本等于互相默认了现状。就是“你知我知,并且我知道你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的现状。而且我们的默契来得如此迅速,空气准确地传递了彼此的意思——不必把话说开,就把那些你知我知埋在眼神里、表情里、感应里。
我说:“不用,我什么都非常满足,所以就这样就好。”
“好,那就这样。”他像答应我什么要求似的,用一种郑重的态度说。
“我可以回去工作了吗?”
“可以了。”
我转身往外走。从这个独立抽烟区到他办公室的外间有一条短短的走廊,一眼到底那种。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着我,哪怕我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再关上,也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它一直把我押回到实验台前。
当然,用“押”字可能夸张了,它并不是严厉的。相反,它是安静而温和的。我只是没能像自己想象和准备的那样轻松,所以觉得它太重了。连心脏也跟着后知后觉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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