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玉坠(1/2)
时至年关。
顾太带着儿子江遇成回了趟淮水市的娘家。
江聖这会财务年终汇总, 江松国忙得焦头烂额, 不过他倒是给张妈提前放了年假,本意是想带着江寻去公司年会露个脸, 不过江寻扯谎搪塞他爸愈加得心应手, 江松国也就没功夫顾他了。
前几日玉屏市那场雪下了个痛快,积雪两天都没化完,洛水湾的林间小路被雪水淌得湿漉漉。
室外湿冷,人呼出口气就是一团白雾。
江家的院子一直是张妈在打理,一边种了花卉,一边被她整了块小菜园,顾娴月原本还不让,不过张妈实在是太能说了,说外头的菜打了农药,自家种的才放心。
顾太太平日在东边的凉亭里喝下午茶, 赏玫瑰花,张妈就在西边打理菜地浇浇水除除草,还搭了个小的挡风蓬种草莓。
孟了了垂涎对面那小草莓一个冬天了, 这天她把自个裹得毛茸茸,怀里揣着音乐会的那张门票, 手机上跟江同桌打了声招呼, 屁颠屁颠跑去对面敲门去了。
江寻下楼给她开的门, 大清早, 他都还没睡醒。
人靠在半开的门上倚着, 眼皮掀了一半, 身上还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孟同学,那么早,有事吗?”
结果面前压根没人。
他一看,刚按门铃的人跑菜地去了,穿得一身红,头上还戴了顶红色的毛线帽,人蹲在地上,屁股撅着,眼睛直往地上那透明棚里看。
孟了了都看到里头那一丛丛红艳艳的成熟大草莓了,她在那数数。
江寻悄悄走过去,脚上还穿着拖鞋,他嫌地里脏,只弯了身,冷不盯凑到她耳边问她:“怎么,你想吃吗?”
“我不吃我就看看。”孟了了下意识回了句,耳边那口气呼得她有些痒,她挠挠耳朵,江寻站起身自然说道:“你想吃你就摘吧,我妈不爱吃这个,雇主家的几位也不爱吃的,往年都烂在地里怪可惜的。”
然而这草莓还是张妈第一年种。
孟了了一听有戏,嘴里也一副痛惜粮食的模样:“那我就帮你们摘几颗吃吃,这样烂的少一点。”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右手却从口袋里掏出个大塑料袋,摘得不亦乐乎,嘴里还一边道:“同桌,你看,这个快烂了,我帮你们先摘掉。”
江寻:“……”
江寻还以为小同桌就是来摘小草莓的,结果孟了了摘了一大袋,还杵在他跟前不肯走。
她捏着口袋里那张票,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外面气温低,江寻这睡衣不顶风,只好干脆把人领进屋。
他给她到厨房倒了杯热水。
孟了了还知道不能随便坐,她端着杯子就直愣愣站在大厅里。
“你随便坐吧,今天他们都出门了。”
“不行,”孟了了凑过去压低声音,“同桌,我看新闻说有钱人家里都装监控的,说不定你这雇主正在地球的某个角落监控着这里的一切,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江寻憋了笑,好以整暇地看她跟个出洞的土拨鼠一样东张西望,观察地形似的。
看着还挺真。
江寻心想着估计她还不知道,看来张妈和他的演技还不错。
他掩手打了个哈欠,自从知道这小同桌的“真面目”后,无聊的日子都有滋味起来。
江寻这会存了心思逗弄她,面上也装出一副认同的模样,走过去打算把人领进张妈的房里,结果手柄一拧,门锁着。
几分钟后,孟了了被领到了江寻的卧室。
“你随便坐,我去换件衣服。”江寻拉开衣柜,找了身换的衣服,一边还腼腆道:“这家的雇主人真好,给我大屋子住,待我跟亲生儿子一样。”
脚下踩着的是一看就昂贵的地毯,房间贼大,屋子里的一切都看上去精细整洁。
孟了了拎着袋草莓,右手捧着热水杯,懵了。
她脑海里想的是那种阴寒的小房间,只有几平米,头顶上坠下来一根电线,挂着一个散发着唯一光源的小灯泡。
但这话配着江寻那张惯会骗人的软乎乎小白脸,演绎地煞有其事。
衣柜的门还开着,孟了了看到了里头一排的黑色羽绒服夹克衫,除了黑色,别无他色。
“同……同桌,你好多衣服啊。”
“这件是我地摊50块淘来的。”江寻指着其中一件,羞于启齿,“剩下的都是雇主家的儿子不爱穿送给我的。”
“对了,孟同学,你今天是要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了了此刻脑袋晕乎乎。
这时代是变了吗,怎么现在城里的有钱人跟里不一样了,没有尖酸刻薄的女主人和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富家少爷了。
原来大家背地里都那么善良的吗?
孟了了卡壳了半天,看着面前那堆衣服,不知怎么就想起圣诞节那天江同桌还说要让她给他整理房间呢。
她脑子里一根筋一搭,脱口而出一句话:“同桌,你上次不是说让我给你整理房间吗,我其实今天就是来给你整理房间的。”
“你房间那么大,肯定不好打扫,你看这灰。”
孟了了随手摸了把衣橱的柜门。
抬手一看,可恶,好干净,居然纤尘不染!
她再抬眼往周围一扫,这房间整洁得比她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都干净,哪还需要打扫。
不过说到整理房间,江寻拿衣服的手就一顿。
那天圣诞节,那个叫陆洲的男生跟小同桌两人笑得好不开心,还骗他说在家里整理东西呢。
江寻面上一笑,抬起右手抓住孟了了还没放下的手一看。
紧接着就一皱眉,“真的好多灰啊。”
孟了了:“?”
她揉揉眼睛,再次看向自己那只手,手里却被塞进了一块还没拆封的毛巾。
“那就拜托你了孟同学,你真是个大好人。”江寻笑眯眯。
半小时后。
“这里这里,对,这里,孟同学,这你也擦擦。”江寻指这指那,自己坐在椅子上吃着孟了了刚才摘的那袋子草莓。
“我也好想吃草莓啊。”孟了了脑袋都塞进人衣柜子里了,拿着打湿的抹布东擦擦西擦擦。
突然她一没注意,脑袋框地一下撞到了顶上的柜子,上头一个抽屉从内侧掉出了个盒子落在她身上。
孟了了“嗷”地叫了一声,江寻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她身边,蹲下:“撞哪了?我看看。”
江寻一手探到孟了了脑袋上方,包住上头的抽屉角,把人拉出来。
他看人眼神定在那一动不动,还以为傻了,摆了个“2”的手势到人眼前晃了晃,心下有些慌乱直接喊了人名字:“孟了了,认识不,这是几?”
老半天,孟了了才缓过神来,却是从领口拉出一根红绳,红绳低头还坠了一块白玉。
这白玉剔透无暇,两节指宽,刻的俨然是个小兔子的模样,还是双面雕刻,栩栩如生。
这不足为奇,但惊奇的是。
“同桌……你怎么也会有这个玉坠?”孟了了看向江寻。
江寻面上还保持着些微焦急的神色,他垂下眼,看到孟了了另一只手里也抓着块玉。
而那玉的样子居然跟孟了了胸前那块一模一样。
孟了了见江同桌没回话,她用手摩挲着自己胸前那玉,熟悉地在玉的背面摸到了一处凹凸处,她再去把刚才落下的那块玉翻了个转,眼睛往上一凑。
一阵惊呼:“同桌,你看,你这块玉真的和我的一模一样,背面还刻了我的名字呢。”
果真,只见两块玉的背面都刻了一个楷体的“孟”字。
孟了了小声嘀咕:“我奶奶以前对我说过这块玉是专门叫师傅雕的我的生肖,还刻了我的名字,怎么会有一样的呢?”
她话音正落,再抬头时,却发现面前的江同桌正怔怔地看着她。
“同桌?”
江寻眸光微动,回过神,伸手把那块玉拿了过来。
他语气稀松平常:“这种地摊上有很多卖的,我以前看着好看买的,十元钱一个,再便宜不过了,跟孟同学你这个肯定不太一样的。”
孟了了“哦”了一声,倒也没多想,她脑袋上头发因为打扫变得蓬乱,眼珠子倒是晶亮亮,心底还想着那块小兔子,她往口袋里掏了掏,还真被她掏出一张皱巴巴的10块钱。
孟了了把钱抹抹平,递到江寻面前,挑眉抬眼的,还可可爱爱地鼓了下嘴:“同桌……”
“你不要那个小兔子的话可以卖给我吗,我要是下次弄丢了我身上这块,就可以带你这块了。”
她说完还眨巴了下两下眼。
江寻却是当着她的面,把那小兔子塞进了口袋里,难以割爱地表情:“不行啊,孟同学,这块玉还是十几年前买的了,现在涨值了起码得几千块。”
他还拍了拍口袋,补了一句:“我妈说要当传家宝传下去的。”
孟了了失落之色难掩:“……那好吧。”
结果到最后忙了一天,孟了了非但忘记把那票给江同桌,还累得腰酸背痛。
回去后,陆洲一个电话正巧打过来。
“孟了了,我跟你说,哥要成了!”
“成啥啊?”
晚上,孟了了一边给自己捶背,一边开了手机外放,陆洲这两天总爱一惊一乍。
前几天孟了了把那“十元一千粉”漂亮小姐姐的微信推给了对方,陆洲才消停。
陆洲却没想到自己那好友申请居然一秒就通过了,他看了对方朋友圈,更是发现了他那梦中小白花的贫穷困苦,而他为了支持对方,当然什么都买,对方朋友圈一发新商品他就买。
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对方还会每天小哥哥小哥哥地喊他。
喊的陆洲那叫一个心口开花,他也不要求对方语音,因为他知道,对方是个小哑巴。
“跟你说,等着喝哥的喜酒吧。”
电话“啪”得一下挂断了,孟了了莫名其妙。
陆洲这个大白痴,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是在跟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工智能聊天,还以为是自己的一片真心攻略了对方冰冷已久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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