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七月（2/2）

刘庆国：……一维题目你用二维、三维的方法解，能一样吗？

陆深忍俊不禁，想到了音文里那位知己：学霸的思维都这么跳跃吗？

许忱倒是一脸正气。

毕竟是许忱第一次问自己问题，话说得不能太直接，刘庆国还是认真审阅了他的计算步骤，并被这严谨到毫无逻辑差错的作答所折服——若不是出发点就错了的话，他都要信了。

“许忱，你应该知道三段论推理吧。你的过程和由过程得到的答案都没错，但大前提不对……”

陆深听到这就走了：调戏题目是学霸与学习之间的情趣，认真你就输了。

早上八点，朝阳渐渐狂躁，陆深躲在树荫里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把李欢宜吵醒。

“陆深，大早上的你要干嘛！”

“给你送作业。我在你家楼下。”

“……我要杀了你！”

半小时后，洗漱好的李欢宜盘着头发、眨着没睡醒的大眼睛梦游似的给陆深开门。

“早啊，小仙女，七月快乐！”陆深嬉皮笑脸地说。

李欢宜忍住起床气，无视他的热情，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作业给我，然后滚。”

“我千里迢迢地给你送作业，你都不邀我进去喝杯茶吗？”

李欢宜靠着门，想看看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我家很乱。”

“我不介意。”

“我家没杯子。”

“……你的借口能再随便一点吗？”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李欢宜坚持不下去了，感叹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转身进了屋子。

陆深笑吟吟地跟上去，随后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凳子掀翻在地，桌上全是啤酒罐，地上满是玻璃杯和陶瓷碗的残骸，电视机屏幕被硬物砸裂，墙上壁画被锐器损毁……

“作业扔沙发上吧，就那稍微干净点了，”李欢宜穿着浅色长裙，不紧不慢地从冰箱拿出一瓶冰红茶，“我家真没杯子了，凑合喝吧。”

“你家……进土匪了？”陆深接过饮料，避开玻璃碎片往客厅走。

“你来太早了，我请的保洁阿姨都十点才到。”李欢宜从厨房拿出烤好的面包。

“不是，这什么情况？”陆深把作业放到茶几上，刚想坐下发现沙发上还插了一把水果刀。

“没事儿，小场面。”李欢宜自顾自地吃起早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陆深环顾四周：连灯都砸了，还真是小场面。

他以为这是家暴现场，走到李欢宜身旁检查起她的胳膊，担忧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放心，她不敢动我。”李欢宜抽回手。

“这情况叫我怎么放心？你爸妈经常这样吗？”

李欢宜冷冷一笑：“你忘了，我没有爸爸。这里我一个人住，我妈只有在和她男朋友吵架了才来我这发疯。只砸东西，不打人。况且，这种情况还很少见，你别担心我。”

陆深莫名有些恼火：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就算不会在肉体上伤害她，可多少会留下心理阴影吧——虽然在李欢宜身上完全看不到有阴影的样子。

“你一个人住？没人照顾你吗？这种情况多久了？”

“你别搞得像是录口供一样好吗？是，我一个人住，不过有保姆照顾我。她最近请假了。我就是这样长大的，就像你从小生活在父慈母爱的环境里一样。家况不同，互相理解。”

陆深试着理解了一下：从小和保姆一起生活，唯一的亲人是自己的母亲，她还会不定期过来发酒疯。

“欢宜，”陆深沉默了很久，尝试适应眼前糟心的一切，“你……真的没事吗？”

“陆深，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心态比你都好，像是有事吗？”

“我真佩服你，换做是我早抑郁了。”他打趣道。

李欢宜掩嘴笑了起来，小精灵一样，根本看不出是这种背景下长大的孩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可人类的悲欢又并不相通，陆深知道自己没资格、对方也不需要同情和安慰，便帮她清理了碎玻璃，并告诉她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来他家住两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找他。

李欢宜嘲笑起他的唠叨，却在他临走前对他说：“陆哥，你真好。”

陆深摸了摸她的头：“你也很好。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她点点头，关了门。

七月的天空蓝得透彻，太阳也货真价实。陆深避着阳光踩着自行车回家，想到李欢宜，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对比自己，这丫头太潇洒了点。

“是时候回一趟桉城了。”

陆深神情淡淡的，心事一窝蜂全涌进脑袋里，有点头疼，便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停住了车。

定了许久，他才抬头看自己停的位置。

这是二中附近的一家书屋，上学期间会有学生到这自习，放假了就冷清了。

因此他一眼就看到了独坐在窗边写作业的许忱。

他通常喜欢推测事情的前因后果，此时也不例外：怪不得刚刚遇见，怪不得随身带作业。

陆深一笑，心事消散，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