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 3(1/2)
鼓足勇气, 鹿喃婉拒了医护人员的陪同邀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推开门。
“宿……”
声音还没有从喉咙里说出来,却一下子怔住了。
空荡荡的病房,并没有人。
鹿喃神色突然染上几分慌张。
“怎么回事,在这里的病人哪去了?”
因为着急, 她竟然直接说了。
医护人员摇摇头,表示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鹿喃头有点晕, 她切换语言, 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地去和医护人员交流。
听了鹿喃的话以后, 那位护士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切切实实在早上的时候还看见了病人。
“女士,请您先不要着急,我去查一下。”
“好的, 谢谢。”
鹿喃有几分无力的颔首道谢, 然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私立医院一向都是有钱人的地界, 多数目的都是为了静养, 所以这座老欧洲风味的建筑内十分安静, 甚至连人和人之间的交谈声都很小。
一时间心有些发空, 鹿喃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沉默地等待着,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头一阵阵的发晕, 她在飞机上并没有用餐, 到现在已经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仅仅是喝了几口水而已。
过了会,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刚才那位医护人员。
“这里的病人呢?”
“不好意思,女士,这里的病人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前办理了出院,我那个时候恰好有事,对不起,是我工作上的失职,向您深表抱歉。”
鹿喃抬眸看着医护人员一张略有些紧张的面孔。
终是摇摇头。
“没事。”
“打扰了。”
鹿喃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却就在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便失去了意识。
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心上一阵阵的颤抖。
耳边依稀传来医护人员的声音,以及脚步声。
还好是在医院。
晕倒并不用担心没有人救治。
这或许是她这段是时间以来唯一的顺心事。
想到这之后,鹿喃算是彻底陷入昏迷。
再醒过来,已经是深夜两三点。
她按响旁边的医护铃。
很快便有人走了进来。
和她预料中的无二,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心力损耗导致的晕倒,又因为没有及时得到营养的补充,所以陷入昏迷状态。
鹿喃安静地听着医生把所有的话说完。
“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静养观察一天。”
鹿喃摇摇头。
“多谢,天亮了我便出院。”
她时间很紧,她想赶紧找到宿年。
这件事情在她心里放的太久了,她不想再耗下去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不管是好是坏,她只想要一个真相大白。
还好美国现在是深夜,给汤祖安打电话也并不会对他有所打扰。
电话接通。
那边。
“你见到宿年了?”
“没有。”
“为什么?”
“他在我到达医院的半个小时之前,出院了。”
那边陷入一个短暂的沉默。
“那我给你问一下宿年现在在哪,过会联系你。”
“好。”
鹿喃并没有把自己晕倒的事情告诉汤祖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汤祖安知道了,宿年也就会知道。
她不想让宿年知道。
宿年电话关机,汤祖安得知宿年的消息也是通过宿年家里的长辈。
所以一来二去电话就耽搁了些。
汤祖安并没有回电,而是发了一条短信。
“你那边是凌晨吧?”
“宿年出院是因为过会是他奶奶的葬礼。”
“地址在这。”
汤祖安没有说什么你必须要去,你一定要去之类的话。
而是只是回答了鹿喃的问题。
地址给她了。
去不去,怎么去,什么时候去,去了说什么。
都是鹿喃自己的事情。
感情这个东西,永远只有当事者最清楚。
鹿喃不知道自己在看见那条定位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但是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以为她会很激动。
但是,却是格外的平静,甚至,仿若一汪死水一般的平静。
她要去的。
一分一秒挨到天亮,这几天时间过得飞快,一点都不难熬。
医护人员给鹿喃买了早餐。
其实不想吃。
但是不吃,撑不住。
强逼着自己吃了点,打车,鹿喃直奔葬礼地点。
太着急还是容易出纰漏。
私人葬礼,看顾相当严格,所有能进去的人手里都拿着邀请函,安保人员在将秩序维持地井井有条。
不管鹿喃怎么说,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都不允许鹿喃进去。
深深叹了一口气。
鹿喃再次给汤祖安打电话。
想着能在宿年父亲那边要到一个进门的方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汤祖安偏偏就没有接电话。
一连打了三个,都没有打通。
鹿喃放下手机。
“这位先生,我是这张葬礼主办者儿子的朋友,事发突然,我没有邀请函,但是只要您让我进去,让我见到我的朋友,我一定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对不起小姐,没有邀请函,谁都不能进去。”
鹿喃心里明白,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争论下去就是互相为难。
她只能站在门口等待着,期待着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认识的人。
也或者说,期待着可以见到宿年。
就这样大约等了快半个小时,鹿喃手脚都有些发凉。
终于是看到了一身黑衣。
是宿年。
他看上去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瘦了些,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鹿喃隔得很远,看不清他的情绪,但隐隐能看出他似乎很是疲累。
“宿年!”
鹿喃小声叫了一下。
却瞬间被安保人员拦住。
“小姐,这里是私人葬礼,请不要大声喧哗。”
“如果您再这样的话,我们只能请您出去。”
鹿喃被几个高大的男人挡住,无法看到前面的样子。
刚刚好,边上来了几个人,手持请柬,算是分散了安保的目光。
鹿喃重新看向礼堂内部。
却就是这样一瞟,看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身影。
是白楚凡,身边还领着一个小男孩。
鹿喃刚叫出口的宿字,猛地吞了回去。
她看见白楚凡回头。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
鹿喃整个人的心瞬间便凉了下来。
白楚凡领着孩子站在宿年的身边,一男一女,一个孩子,对面相交谈的,是宿年的父母。
多么和谐啊。
她站到这里就好像是一个惊天大笑话。
她在自讨苦吃。
她在自作自受。
鹿喃嘴边勾了一个笑,声音里带着嘲讽,却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可能是自己。
孩子是不是宿年的到底重要吗?
鹿喃真的不知道了。
就算这个孩子不是宿年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
那他就是了。
一旦辩驳起来。
那她鹿喃就是第三者。
拆散别人家庭不要脸的小三。
人都是社会性的。
听风就是语。
宿家的葬礼,白楚凡牵着孩子,站在宿年身边,对面,是宿家的长辈。
所有来参加葬礼的人会如何以为?
鹿喃在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
孩子是不是宿年的真的不重要了。
就算不是,今天过后。
他也是了。
想到这。
鹿喃特别不懂宿年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还要说那一番话、还要来招惹她。
如果说时运不济,去医院,就偏偏很寸,倒霉,看见了宿年。
没关系啊,看到了就看到了。
之后当陌生人,转头离开不就好了?
宿年为什么还要给她一副深情的假象。
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
为什么还要让她觉得他们还是有可能的?
鹿喃终于有身份,有地位,不再卑微地仿佛像看太阳一样看着宿年了。
她终于等到了或许已经可以在爱情中势均力敌的那一天。
但是他们两个,也永远回不到过去了。
天空中飘起了很细小的雨丝,仿佛能黏进人的骨子里。
一直赶人的安保人员再次站到了鹿喃面前。
“抱歉,小姐,葬礼就要开始了,请您离开。”
心中没有了想见的人,也没有了想说的话。
鹿喃点了下头。
“嗯,我走。”
就在刚刚转头的一瞬间,她听见身后一道女声。
“鹿喃。”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白楚凡。
“好久不见啊,鹿喃。”
鹿喃没有回头,但是白楚凡已经走到她面前,脸上,似乎带上了胜利者的微笑。
“鹿喃,你记不记得,我很早就说过,你赢不了我的。”
“从我和宿年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注定会成为宿年的妻子,宿家,未来的女主人。”
鹿喃心里一片麻木,她抬起头,看向面前趾高气昂的女人。
“怎么,不说话?”
“不相信吗?”
“宿年是不是跟你说过孩子不是他的啊。”
“鹿喃,你真傻,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呢。”
白楚凡的笑声让鹿喃觉得很恶心。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硬生生塞进鹿喃的手里。
“看看?”
鹿喃扫了一眼外包装。
亲子鉴定报告。
一股很不好的预感直直冲上鹿喃的脑袋,甚至近乎要扯断她心中最后那一根绷紧的弦。
“宿年成人礼那天晚上喝多了,我去了他房间。”
“我就说想怀他的孩子。”
“孩子是他的,但是他不知道。”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白纸黑字,你打开看看。”
“打开,你也能知道。”
“鹿喃,希望你要点脸。”
“当年你对我说的那句话,我回赠给你。”
“先来后到。”
“我先来的。”
鹿喃听着白楚凡的话,手里把那一份亲子鉴定抓得紧紧的。
她耳边嗡嗡地耳鸣,想说话,想反驳,却不管怎样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别愣着啊,打开看看,看完了,我也该回葬礼了。”
“爷爷奶奶都去世了,宿年受不住,我得陪着。”
鹿喃抬眸看向白楚凡。
直接把那份亲子鉴定砸到了她的脸上。
清脆的一个耳光。
虽然不是手打的。
“不要脸。”
白楚凡似乎没想到鹿喃会反驳,伸手就叫保安。
“给你们钱干什么的?”
“这时候不知道赶人吗?”
几个安保说着就要上来。
“别碰我!”
鹿喃大声叫了一声。
“我自己走。”
说完,她迅速转头,再也不曾回看。
就在鹿喃刚转过拐角的时候,宿年走了出来。
“你为什么还在这?”
白楚凡把那份文件赶紧藏在怀里。
“我来最后陪一陪奶奶。”
“不必。”
“请你离开,带着你的孩子。”
“我父母可以原谅你当年散布流言。”
“但是我,不能。”
宿年转身便要回葬礼,却被白楚凡一下子拉住了手腕。
“宿年!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嫌你。”
“恶心。”
两句冷若冰霜的话语。
白楚凡像是被冻住一样,再也没前进分毫。
她的孩子被送了出来。
白楚凡手里牵着孩子,目光中带着阴狠。
“我得不到?”
“那她也别想得到。”
鹿喃打车回到了别墅,在进门的一瞬间,便仿佛脱力了一样栽倒在地面上。
天旋地转,疯狂的耳鸣。
不知道是躺了多久。
鹿喃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用手敲了敲地板。
还好,还能听见声音。
耳朵没聋。
上楼,睡觉。
鹿喃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再去想宿年,不再去想白楚凡,也不再去想刚才发生的一点点事情。
她以为自己没有流泪,但是手摸到脸上的时候,却是一整张脸的湿润。
电话铃声疯了一样地响起来。
汤祖安。
汤祖安。
汤祖安未接来电,54。
鹿喃走出卧室,把手机恶狠狠地砸到一楼。
清脆的声响。
电话声再也没有了。
鹿喃发誓她要逃离。
她要逃到再也没有宿年的地方。
此生,也再也不要见到宿年。
一次都不要。
她相信,慢慢的,她也不会去爱了。
“鹿喃,你一定可以忘掉宿年的,对不对?”
“你一定可以的。”
“鹿喃,时间可以带走一切的,四年过去了,日子慢慢平静了。”
“下一个四年,下一个十年,一起都会像尘埃一样。”
“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鹿喃在心里不停地跟自己说着。
她躺在床上,哭到声嘶力竭。
哭到昏厥。
但是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息,她默默告诉自己。
没关系,还不是世界末日。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鹿喃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她给了自己这整整一段睡眠的时间。
醒来以后,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虽然精致,但是有些浮肿的脸,笑了下。
“没关系啦,鹿喃,都过去了。”
“接下来,是新生活。”
话越说,她的嘴角越往下,眼中再次噙满了泪水。
她放开冷水龙头,一捧又一碰地往自己脸上擦。
终于是冷水和泪水混杂。
鹿喃尽力憋回去了所有泪水。
她在浴缸里淋上了最喜欢的精油,整个人都蜷缩进去。
只要不去想,她就可以自己假装忘记了。
将自己收拾完毕。
鹿喃去痛痛快快吃了一份垃圾食品。
撑得要死后,第一件事,她卖了在美国的房子。
这间房子,宿年知道。
她不喜欢。
她要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留下一点点痕迹,她都会觉得不愉快。
房子折价卖的,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迅速入住。
行情好,很快就卖掉了。
她做事鹿正维一向都不干预。
卖掉了房子之后,鹿喃用这些钱自己又填上了些,买了三四间小层别墅。
她发誓,她不会再让宿年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换了新的手机,新的电话卡。
注册新微信。
鹿喃只加了江思阮一个人。
“三元老师,我出国旅行了。”
“猫猫和喵喵拜托你,不用担心我。”
整整一年,鹿喃不停地在外面游荡,她去了圣托里尼,冲绳,巴塞罗那,莫雷诺冰川,等等无数地方。
她真切地体会到了那种心怀的开阔。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到一个地方,先不知疲惫地玩耍几天,看遍魅力的景致,吃遍美食,体味不同的风土人情。
累得要命,在酒店睡上一整天,然后再画一幅水彩速写,扫描进文档里。
一站完成,再奔向下一站。
不知道是这样去了多少地方。
鹿喃曾开怀大笑过,也曾崩溃痛哭过。
但是行程越久,伤感越少,快乐越多。
鹿喃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淡泊。
突然就看开了。
最后一站,是澳大利亚的粉海。
鹿喃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她对鹿喃说,好开心啊。
好漂亮,漂亮到想谈恋爱。
就在两个人闲谈的时候,鹿喃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是琼。
琼全球巡回画展回来了,要鹿喃准备准备回美国。
欣然同意。
最后一幅画上。
鹿喃画了那个可爱的女孩子。
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回到美国的一瞬间,鹿喃拎着行李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突然一种有钱人的豪气。
别墅太多,多到不知道该住哪所。
她翻出一年前的购买合同,找了个离着近的,算是终于回了家。
鹿喃回来的第二天,尚亦今也回来了。
不过这次,尚亦今和以往不太一样。
“怎么着?”
“这一年,捞到油水了?”
“怎么穿得这么油光水滑的。”
鹿喃声音里带了个调侃。
机场,她见到了大不相同的尚亦今。
不过,鹿喃不是特意来接的他。
她主要是来接猫猫和喵喵。
尚亦今回国,捎带把猫猫和喵喵也带了回来。
拎着航空箱。
看见一年不见的小猫咪,鹿喃莫名更开心。
“没怎么着。”
“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鹿喃从吸猫的快乐中醒过来,看向尚亦今。
“没看,怎么了。”
“看微信。”
鹿喃拿出手机,发现并没有什么消息,之后反应过来她已经更换了微信号。
“你扫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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