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饮鸩止渴（1/2）
前言：《后汉书·霍谞传》：“譬犹疗饥于附子，止渴于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后世解语‘饮鸩止渴’一词的意思：饮鸩止渴和“杀鸡取卵”，都指只顾眼前需要。但“杀鸡取卵”偏重损害了长远利益。而饮鸩止渴偏重指办法有害，后果严重。
风起云涌，呼啸的狂风撕扯铅灰的云层。前一刻还灰蒙的天气忽然变得更为朦胧，由远而近的雨声顿时掩盖天地，倾颓的城市迎接这场盛夏里匆忙的雨水。破碎的楼房里，废弃在地上的纸张被风卷起呼啦啦作响。
窗边的身影站在脏得看不出倒影的碎玻璃落地窗前出神，窗外的雨势大到敲击在碎玻璃上。仿佛可以在下一刻将它敲得更碎，依稀映在玻璃上的影子被雨水冲刷的支离玻碎。
及腰的长发被灌进来的狂风和雨水吹乱打湿，而那个人始终站在那里怔怔出神，浑不在意浑身已经湿透。良久，浸透身体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冷颤，清冷圆润的声音自咬得发白的唇间溢出。
“你说的、都是真的。”
“嘶……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建筑阴影的角落里有一个东西动了一下，仿佛无脊椎动物一样的身形诡异柔软，丝毫不意外对方将疑问句说成了肯定句。
“呵……呵呵、哈哈哈哈、咳咳！”
自唇间发出一声沉至肺腑的冷笑，窗前的女子神情崩溃般捂住脸弯腰大声笑出。越发高亢的笑声从冷笑到放肆，丝毫不掩饰自己逐渐疯狂的情绪和歇斯底里的恨意。直到笑得岔气，扶住碎玻璃任由玻璃锋利的边沿割伤掌心。
“我帮你……”笑到肺腑都在生疼，女子拽紧手中的碎玻璃，让它割得更深更痛，一字一句的说。“我、帮、你、们！”
“你确定？”阴影中的身影似乎犹豫了，嘶哑的声音干涩的希望磨出一丝转寰的空间，“你要想清楚，嘶……你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哈！”冷笑一声松开掌心里的碎玻璃，鲜血被雨水冲刷，窗前的人霍然回头，愤怒的厉声呵斥。“你以为饮鸩止渴的只有我一个人！不是！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天际的闪电照亮阴暗的角落，那个仿佛无脊椎动物的影子……勉强、算是一个人，瘫软在金属座椅中的人。一半金属的身体，另一半是功能和肌肉已经严重萎缩的肉体，仿佛强行拼接在一起的身体，看似不可能又毫无矛盾的结合在一起。
似乎本来就是这个状态，只是那一半的肉体萎缩后才造成了视觉上的拼接和怪异。裸露在外的金属表面，覆盖好似本身就有的半透明肉色皮肤，可以清楚的看见皮肤下的线路和关节。无数晶莹的金属导体链接座椅和身体，数不清的仪器在座椅上运转，维持这个生命的其本运转。
而转过来的那个人是——刘莹。
…………………………
嘀嘀……
休息室内，电子通讯录响起嘀嘀的提示声，惊醒靠在座椅上休憩的人。豁然睁开的眼晴有一瞬间不能适应光线，本就紧窄的瞳仁瞬间缩成一道细线，使得浅色的瞳看上去更像蛇类的眼睛。回过神的刘莹用手挡在额头上遮住刺眼的白光，淡漠的神色在手臂的阴影下，透出一闪即逝的落寞和伤怀。
为什么？
为什么最近总是会想起那些已经被丢弃到垃圾桶里的记忆？
稀薄却无处不在，始终笼罩在心底深处的雨声，从来就不曾淡下。过往的时间早在指间成沙，光阴流逝的速度连白马都追不上，年少时掌心的梦话……
她想说早就记不得了。
可心底沉淀的干涩明白的告诉她，——你又在自欺欺人。
——杀了她
刘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蛊祸着。是的，只要杀了她，杀了肖乐。这一切就都到头了，不用再自欺的活下去，不用再背负愧疚、罪责，不用被那个声音反复折磨。
收紧了拳头让指甲刺痛掌心回神，刘莹放下挡在额前的手臂。浅色的瞳氤氲着刚睡醒不久时朦胧的水光，打开通讯录。翻出一个由奇异符号书写的代码，点击通讯。一串低沉沙哑的奇异音符自淡色的唇间溢出，覆盖上一层奇异的电子音。
仿佛不是人的声带发出的声音，而是磁带发出的电子合成音。
“σΥξζλωΨΩ。”
你想要她，我就如你所愿，我愿为儡，奉上一切，赐我斩断一切的力量。
——————
“那个叛徒！为什么要放走那个机奴？威廉！肖乐是你的手下，她办事不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答案！”
“不错，如果不是那个机奴傀儡，长门之战怎么会损失如此惨重！我们的损失，你们桑海基地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个人情绪放纵，真是不像话！”
“这就是桑海基地最年轻有为的机兽战士？真是笑话，连一个机奴都杀不了，要你何用？”
不！不是这样的……
谁都没有过问她的想法，是了，她的想法根本不值钱……需要谁来在乎呢？
大得吓人的会议室内，装着军装革履的男人们大声争论，争取属于自己的合法权益。肆无忌惮的讽刺、挖苦、斥责、讨价还价。男人们单薄的嘴唇挥舞着锋利的言辞，磨刀霍霍宰向桑海基地这头肥羊。这样讨价还价的机会如此难得，怎么能错过？
“那么，把她的人头带回来。这是你的任务，你必须完成！”
压迫的冷峻视线和沉重的命令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肖乐嗫嚅的唇说不出一句话，苍白脸色躬身退出那个白色的地狱。轰然合上的大门，隔绝里面叫卖人头的会议，几乎抽离了她全部的气力。
“不、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做！否则你会后悔的！”
拢长狭隘的通道内，身后有一个人这样锲而不舍的追上来，在耳边苦苦哀求。闷沉的雷声透过大地转到地下，震得耳际发聩般的疼……
她怎么能忘掉，一辈子都忘不了，刘莹眼底由惊愕到震惊的绝望痛楚，张合的失色唇瓣说不出一句能够阻止这一切的话。
……………………
轰隆的暴雨冲刷这个倾颓的城市，雨水冲开利刃上奔涌而出的鲜血，鲜红的血液里掺杂莹蓝色的能量液……破碎的面容下露出精致细密的电路和冰冷的电子眼。碎裂的骨骼全是晶莹的导体和金属关节，只有一半的身体是血肉之躯，剩下的全是冰冷的金属和线路。
是真的——机奴……
两败俱伤的面对面，肖乐被划伤的左眼流出猩红粘稠的血液，雨势冲得肖乐睁不开眼，手中的利刃刺穿对方的能源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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