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2）

第一簇火种腾然降落后厨时无人在意，刺鼻焦烟一路摸索着进堂，木梁上缠绕几圈黑烟才有跑堂猛然注意到楼里走水。大喝两声惊起一方沉迷酒肉女儿香的醉客，紧接着后院有人在一阵仓皇杂乱的碰撞声里打珠帘冲出来，掌勺的身上蹿了溜火，点着粗布麻衣火势汹涌，撕心裂肺地求救，救救我，救救我我快被烧死了——

火人在地面疯狂地打滚，满堂厅客愣住，盏破杯碎噼里啪啦地大珠小珠落玉盘，浓雾如猛兽出闸转眼间又翻腾扑下，鲜亮的颜色一时光芒大盛，抹上昂贵的布帘桌巾，搽在慌张逃难的贵客衣料一角上，朝贵楼从来都没有这么刺眼过，此起彼伏的惨叫把热情氛围烘托到高 潮。刀光剑影疾驰而过，人就被 干脆地抹了脖。

应清秋还呆在自己的小卧房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外面惊悚可怖的遭遇浑然不知，正准备歇洗睡了忽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连门都没叩就擅自闯入，“春花?”他诧异道，“你来我这儿干什……”

“月秋!……清秋!主子!快跑——!”春花的声音被惊得变调，“有人来杀人灭口了，快逃啊——!”

“……怎么回事你——”

“主子!”春花打断他，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再抬眼便是眼泪汪汪，“别问这么多没时间了主子!是一大批人冲进楼里来不分青红皂白提刀就砍……您快走啊!!”

脑袋发懵被春花推挤着出了房门，她胡乱抓把首饰银两往应清秋怀里塞，“廊道走小窗跳下去，那里奴婢看了没人把守，您珍重……”她哽咽道，“我是应家最后一个被留下服侍您的奴才，八年苦日子风雨同过心里早已认定您就是奴婢最亲的人……”

她将应清秋脱下的衣服紧紧抱入怀中，表情大义凛然，转身解了衣服系带，松阖门缝泄露一线春光。

“您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

鹰爪勾利似的指尖梳了梳汗涔涔的额际，斩梅晦暗的音色从顶心滑入耳廓，“又做噩梦了?”

八方仙桌面凭留只烛盏独自照亮卧房，低矮蜡烛溢出凝泪，朦胧沉默的烛光，紧合的房门，屋内两人缩在被子里闷不吭声。

应清秋含糊低嗯，难得露出男子声线该有的沙哑，平躺身子翻个侧，面朝同为侧躺的斩梅，往人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半眯眼睛尚在迷蒙梦中，“爷我梦见春花了……”

只见猫儿毛茸茸的脑袋愈黏愈低，几乎要和他融为一体，斩梅微不可闻地叹气，“又到清明了，过几天让洋子置备一下去上香吧。”

怀里人瑟缩着答应了，“好冷啊爷。”

他可怜兮兮，“爷抱抱我。”

正欲上手屋外忽传脚步窸窣，趿拉在地面的声音，然后再是叩门声，门外的小孩儿抱着枕头在冷风里哆嗦得厉害，“爹爹娘亲，”他轻声道，“你们睡了吗?”

五六岁的小孩最是黏人，应怀这几年耳濡目染学应清秋的软和劲十有八成，他吊着嗓子哭戚戚边唤边大喇喇拍门，“孩儿睡不着，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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