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弱没什么大不了的（1/2）
接下来的路谁都是沉寂的，每一步路都走得死气沉沉。
秦佑前头有纪清桐挡着，后头有晏迟跟着，可以说是最安全的位置，但他还是仍旧畏畏缩缩，剑阵启动的时间、地点均是不固定，剑阵的剑更是来去无踪，谁晓得会不会一把断了的剑刃从顶头跃下，直接没入他的头顶。
晏迟顾忌得没那么多，他只是不得已维持着病态，走两步喘两步的，尽职尽责演戏，还不忘打探四周。纪清桐在最前头都能听到他假的和真的一样的喘气声，要不是清楚这人生龙活虎，自己也要觉得晏迟快不行了。
纪清桐碍于身处弃剑之地，危险性难以估量，神识只敢稍稍放开，他以灵气布了简单的结界，不至于剑阵突来而无所防备。把自认能做的事情都做了，纪清桐惦记着心阵的事，便用传音秘密戳晏迟：“你都看到了啊，我以前的事。”
守着后方的晏迟本在安安分分、鬼鬼祟祟地探着四周情况，突如其来一句闲聊破坏了他好不容易给自己渲染的严肃氛围：“你这是没话找话吗？”
“滚你的，我是真心来问问你看完后有什么想法的。”纪清桐起先还气势汹汹，短短一句话，越说越是心虚。
“想法啊……”晏迟吊着纪清桐胃口，就是不点评上一句。
心脏要蹦到嗓子眼的纪清桐外强中干：“磨磨蹭蹭什么，快说。”
“哦，你小时候长得挺好看的。”
“废什么话，我……”
晏迟潦草地截断：“是是是，现在也好看啊，别生气，好好看前头。”
“……你再说话我就要被气死了，别说话可以吗？啊？”
“我说你啊，怎么无论多大，都只知道让我闭嘴呢。”
“你一说话我就生气，不行吗？”
“行行行，纪小公子说什么都对。剑阵都快到了，咱好好说个话，不气了啊。”
纪清桐听不惯晏迟敷衍了事的哄劝，不耐烦道：“我问你话呢，你别总是岔开话题。”
“我也很诚恳地在回答了啊，小公子，你要是觉得我答得不够标准呢？咱换一个问题问呗。”
之前的问题是问得不够具体，但要纪清桐问得详细，他又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口，晏迟也不催，开着私聊任凭纪清桐琢磨来琢磨去地浪费时间。纪清桐心里自己搅和自己久了，一团乱七八糟无从说起，他忍不住回头，越过秦佑去看晏迟。
在纪清桐眼里，晏迟开口就没几句好话，连着刚说的那些都油里油气，像是骗人家小姑娘的，可即便晏迟说话时不见得有个正行，但此刻的眼睛里只存有一片冷芒，完全看不出在和纪清桐闹腾，他表面憋出失血之色，他的瞳中却没有用弱气装扮一下，在十足凶险的地方，他连那副懒懒散散、吊儿郎当的表情都会去掉**分。这样的晏迟的确有着长兄风范，尤其是他在发现纪清桐看他时，他咧了咧嘴，目光倏地就柔软了下来，既冷静又温暖，再吸引人不过了。
纪清桐抬手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平静了，他偶尔也有那么点想示弱撒娇，只不过他站在纪芜香的身前、立在无数人的对面，他不曾体会过恃宠而骄的喜悦，后来，他遇到了晏迟，晏迟嘻嘻哈哈时，可以肆无忌惮斗上一斗，吵他个天翻地覆，去他的苦大仇深，想他在修真圈子里还是个小年轻，凭什么不能任性妄为。但从心阵出来后，他想，不只是这样的，晏迟持剑而立时，他可以不必扮演那个顶天立地的兄长，任凭自己惧怕生死，这无关晏迟的修为、剑术，只因为这个人是晏迟罢了。
纪清桐调整了心态，带着分怯懦的感情问道:“你第一次下山前听说过我的，对吗？”
晏迟道:“算是吧。我好几个师弟没事就往山下跑，回来东边扯几句，西边说几句，也亏得我聪明，拼拼凑凑补一补，缺了前因后果，也能大概了解过一些事情。”
“那你当时救我的时候后不后悔？”
“救你的时候又不晓得你是纪清桐。”
“那后来知道了呢？”
纪清桐紧张得不得了，心脏悬在嗓子眼，只要晏迟一句话，就可以直接蹦出来。
可纪清桐既不答是也不答不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岔开话题:“我要是没记错，你年纪比我小是吧？”
纪清桐不明白晏迟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弭。
只听晏迟接着道：“我一向对小孩很宽容。”
“包括小孩是个杀人犯？十恶不赦，罪恶滔天，你也能包容？”
“不能。我开个玩笑。”纪清桐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被一惊一吓整得废了，然而，晏迟的话又把他那颗残废的心脏救活了，“你被阴豸包围的时候我只看出了你想保住你身后妹妹的命。那种心愿太强烈了，我不觉得杀人如麻的冷血玩意儿能有这样的愿望。当然，也可能是我自我催眠，有失偏颇。不过，如果我搭把手能让你最重要的人活下来，我不后悔。因为我曾经也在期待别人能救下我弟弟。”
纪清桐虽因心阵沉睡，但心魔所听到的他一字不差地听了：“你弟弟他……”他咬住了舌头，又道，“你知道我也在啊。”
“不啊，我以为你心魔听到了就算是你听到了，一样的吧……这么说的话，应该也算你在吧。”
“在的。”纪清桐道，“我藏在心魔身上，跟着他看。或者说，是我不敢看，但我的心魔硬要我看。然后，我就看到了你，听到了你说的每一句话。”
“那也好。算是我把以前和你约好的事彻底做了。我也没想到对着小孩那么好开口，一不小心就什么都交代了。”晏迟笑了几声，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静默了片刻，晏迟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纪清桐疑道：“你师父师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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