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三日后，赵府来了个从苏州来的客人，赵万财夫妇听到下人传报赶紧将人请进来，备上好茶摆好点心，巴巴地盼着。
来人细小眼睛闪着精明的光，唇上两撮八字胡，怀里抱着一个雕琢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子。对主座的赵万财略拱手权当行礼，两指捻了捻胡子，笑道：“赵老爷，我是苏州知府王知府派来的，鄙人名唤王智，乃王大人的管家，王大人命我亲自跑一趟是替大人送好消息的。”
赵万财无暇计较王智见礼敷衍，他焦急地伸长脖子仔细瞧着他手里的盒子，恨不得一把抢过确认里面装的是不是五色灵芝。“王大人客气，随意派个小厮来一趟就是，何必麻烦王管家呢。”
王智将他神色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发笑，面上仍是一本正经，拍拍手中木盒道：“赵老爷此言差矣，您也知道大人要送的是什么宝贝，怎能随意派个小厮？您放心，我们大人也不放心啊。”
“盒子里的确是……？”
王智含笑点头。“大人听闻赵公子的事替您惋惜好一阵，得了您的信，立刻派我来府上看一看情况。”
赵万财讨好道：“王大人菩萨心肠，小儿不懂事，让大人跟着费心了。大人的恩情赵某记在心里，往后我定会好好孝敬报答王大人的。”
“哎，孝敬不敢当，您毕竟是王大人的岳丈啊，小舅子出事，于情于理大人都是要帮衬一下的。可这灵芝是圣上，”王智说着，朝东面拱拱手，声音压低下来。“赏大人治理有方，钦赐的圣物。大人给了您，哪天被有心人知道了，对此事大做文章，啧，麻烦一桩呐……”
赵万财用衣袖擦汗，忙不迭道：“我明白的，明白的。一千两换五色灵芝自然是不够的，大人冒着大风险，必然不能让大人吃了亏去。”
王智满意了，嘴上客气道：“赵老爷，这话说的见外，您和大人是自家人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行了，您来验验吧。”
一旁侍奉的丫鬟接下楠木盒，赵万财喜不自胜，打开来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赤红如火的灵芝，赵万财脸色瞬间灰白，抖着手拿起灵芝怒斥道：“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只有一支灵芝？余下那几支呢？一支如何救我儿性命！”
王智不慌不忙的咽下口中的莲子酥，喝了口茶顺下残渣，老神在在劝慰道：“赵老爷莫气，方才我已说的十分清楚，我以为赵老爷懂的。您的意思到了，余下几只灵芝自会一一奉上。”
赵万财强压下怒气。“人命关天，王大人还是尽早一齐给我为好。”
“您的心意尽早让大人看到，一切好商量。我舟车劳顿几日着实累了，不知赵老爷把我安排在何处落脚啊？”
“王管家若不嫌弃，便在寒舍歇下吧。我已命人收拾出一间客房，等着你来。”赵万财有火不好发出来，此时没了阿谀讨好，口吻冷淡许多。
王智丝毫不在意，“劳烦赵老爷了。您的丫鬟个个清秀可人，不比达官贵人的小妾差啊，赵老爷有福。”
赵万财阴郁地瞥了眼王智，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颜色，丫鬟会意上前盈盈一拜。“奴婢彩玉愿意伺候王管家在府中事宜。”
“好好好，赵老爷府中奴仆当真调教有方啊，哈哈。”王智眼睛眯成一条线，贪婪的视线扫视彩玉胸前雪白，急色的摸着彩玉的手随着引路小厮转入后院。
桃木棋盘上摆着一半的棋局，石桌边坐着的人捻起一粒透白棋子，光线映照下晶莹剔透，更衬的执棋之手素白修长。棋子从容落下，隐隐成一片包围之势。
花九苒眼见自己的黑子又要被杀个片甲不留，伸手搅乱棋局，无赖道：“不行不行，我要赢一次，这局不算，我们重来。”
叶清虞无奈：“已让了你五子你还要耍赖。”
“我总输嘛，谁输了能开心。”
叶清虞长叹一口气。花九苒技不如人便罢了且棋品极差，下了几局他赖了几局，他自个儿赢不成也没能让他赢上一局。早知如此，在花九苒兴冲冲抱着棋盘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时，就不该答应。
“你别叹气嘛，我昨日去书房发现一把琴，你不想下棋了我给你弹琴啊？”花九苒兴趣盎然。
“想不到小九公子精通音律，”叶清虞闻言惊喜之余也生出几分兴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不如我们切磋一番？”
“嗯……”花九苒挠挠脸，嬉笑道，“好啊，我耳朵灵得很，好与不好一听便知。你别动，好生坐着，我帮你抱琴出来。”
花九苒摆好琴后双手托着下巴挨着叶清虞坐下，叶清虞双手按上琴弦。“太久没弹过了，技艺难免生疏，若弹错了音望小九公子留情。”
乐声悠悠流泻，似汩汩溪水清婉流畅清冷悦耳，弦音深厚仿佛蕴含无限忧伤怅惘。微风拂过，垂落一树桂香，花瓣洋洋洒洒，衣袂翩飞混着香气氤氲缭绕。蓦地，琴声激扬久久不绝，犹如万马奔腾而过激流拍打礁石，久久不息。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小九公子，该你了。”
花九苒陡然醒过神来，学着叶清虞的样子双手轻抚琴弦，清了清嗓子道：“近日忙于奔波，我许久未在人前奏乐，技艺难免生疏。若乐声粗哑难以入耳，还请叶兄见谅。”
“小九公子过谦，在下洗耳恭听。”
葱白手指映衬古朴长琴着实是视觉享受，手指修长穿梭于琴弦之间，一收一去拨弄出琴弦低沉的声音。
琴弦发出不堪忍受的哀鸣，颤抖着不成曲调，偏偏抚琴的人作出一副端重肃穆的模样，像模像样的弹奏着。听着嘶哑的琴音叶清虞直觉心尖颤抖，仿佛听到了琴在悲泣。
“好了，”叶清虞按下花九苒的手，“没想到小九公子为人处事如此实诚。是我低看你了。”
花九苒听到表扬身心舒畅：“那你认为我弹奏得如何？”
“……挺、不错的。态度认真，感情真挚，挺好。”
花九苒摇头，长叹口气：“唉，没想到叶兄为人处事如此不厚道，阿谀奉承，谎话连篇，是我高看你了。”
叶清虞：“……”
乌青镇外山间的风在夏天也带着些凉意，林中雾霭沉沉，常年笼罩着湿冷的白雾，大片灰色的云挡住日光的照射，从远处传来的呜咽声惊起几只飞禽，打下阴沉的影子。高大的树林枝杈纵横伸向天际，仰头看去只余阴森肃穆。
一只拖着两条粗长的尾巴的火红的狐狸跳跃在林中，眼神惊慌不知在寻找什么。
一个身披宽大黑袍的男人现身于一处山洞中，他戴着兜帽，大约是施了术法隐去了容貌，让人看不真切，一只八尾的猫妖坐卧在石榻上休息，被来人的脚步声惊醒。
“谁？”
“夜曜，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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