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1/2）
天界的岁月向来难有改变，邝露将彦佑锁在天牢里，也懒得听他喋喋不休的挑拨抱怨。
月下仙人赶往毗娑牢狱求救，可润玉早已下令，他再进不得毗娑牢狱。一咬牙，跺跺脚往花界去找锦觅想办法。
天界忙着大婚呢，不过十余日了。
邝露还不知昨日之事如何，犹豫之后还是去向璇玑宫，想是开导一下源儿也好。不过未能撞见人，仙侍忙着照料魇兽和水儿，告知她陛下和源儿都不在。
凡间的雪都化了，彼时还赶得上春水初融。
溪水潺潺，几抹新绿若隐若现，点落在大地各处。
润玉身着白衣，骨节分明的手中紧紧握着源儿的手，两人比肩而行。西启皇宫年久染了绿苔痕迹的廊檐下，红色的灯笼已经被剥去一层喜庆。
又回到这里，源儿心头微乱跳着，待会儿，她要怎么和润玉的娘亲说话啊？完蛋了，好像在西启的时候，符鸢就不是很喜欢她。
兀自纠结，忽然被握住的手心一顿。润玉莞尔，一手伸来整理她额前飘乱的发丝，清冽的气息也动荡过来。
“不必紧张，娘亲并不会随我们回天界。我们的婚事，她也早已知晓。”
只是见婆婆这种事，还是不能免的。
源儿乖乖点头，抓紧他的手，“那润玉要帮我，我怕，我不会说话。”
“嗯，有我在，不需要害怕。”
凡间的春日有湿湿的风息，符鸢休憩的宫苑绿木浓重，宫人时有打扫才不至于阴郁。
鲤儿如今是跟着符鸢一起居住的，每隔一段岁月符鸢便会更换一批宫人，以遮掩她不死不老之事。
今日早就有所感应，符鸢遣散了宫人，剩着鲤儿一起在空空的殿里等他。
鲤儿翘首以盼，来的却不是彦佑。他躲在符鸢身后，小心翼翼窥探携手而来的男女，美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温柔款款。
源儿周身的气息都是柔和的，鲤儿倒不是怕她，只是认生得很。
“齐儿。”符鸢先一步走出去，露出真心实意的喜欢，病态已不十分显现在她面上。润玉和源儿一道过去，符鸢脸上一阵欢喜，她不敢过于亲近润玉，但热切地拉住了源儿的手，“天主…”
源儿慌乱，“我，我不是什么天主的…”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润玉的娘亲，润玉揽住她，身上一暖，按下了她的慌乱，道：“母亲不用这般称呼源儿，她即将成为我的妻子，也是您的儿媳。”
符鸢神色一滞，随即笑笑，“娘亲知道。”
符鸢望向源儿的目光露出稍许慈爱，“源儿，若是不介意，也可唤我一声簌姨。”
源儿稍稍安定了一些，“簌姨…”
符鸢一笑，源儿讶然恍惚，符鸢温柔握着她的手，长辈的温暖包围着她。
符鸢从手上取下一串珠串，手串泛着莹润的青色光芒，触手生温。她道：“这人鱼泪是我们龙鱼一族的定情信物，若是遇上心爱之人，便可赠予她。”
符鸢似有怀念，“一串在润玉手上，这一串，原是我哥哥的，今日也正好，戴到你的手上。”
连这个物件都拿出来了，是为了宽定润玉的心。符鸢看向润玉，他虽有讶异之色，到底也没有多震动，只是慢慢又将源儿护了回去，防备依旧。
源儿摸着手腕上的人鱼泪，和润玉的并无差距。察觉到润玉的动作，连忙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臂，然后看向符鸢，
“簌姨，你和我们回天界好不好？天界已无人敢再说什么了。而且，我与润玉成婚，您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了。”
她希望成婚这样的日子，至少润玉有娘亲可以见证。
润玉未语，符鸢却心意已决，温和道，“源儿，我可否能单独和你说说话？”
源儿不明所以，但点头。
润玉却上前一步，“娘亲有什么话，在我和源儿面前说便是。”
他真的生怕她又自持为他好，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
符鸢眼神划过一丝受伤，凄弱一笑，“齐儿。你放心，娘不会再自以为是，不顾及你的感受。”
两人之间明显还有隔阂，源儿连忙道，“没关系簌姨，我可以的。我也想要好好簌姨聊一聊。”
怕润玉不赞同，她又羞赧地凑到润玉耳边小声，“我听闻在人间，女孩子出嫁，都会有娘亲教导的…我想，簌姨一定是想告诉我这些。”
她生怕润玉不信，努力期盼地看着他。
难为她还这般帮自己想借口了，簌离哀哀地看着润玉，他却不为所动，并不放开源儿的手。
簌离只得苦叹，转向源儿，将身后的鲤儿拖了出来，“既然如此，还烦天……源儿帮忙照看鲤儿，这些话，哀家对着齐儿说也是一样的。”
润玉这才松开源儿的手，由着畏缩的鲤儿被推向源儿，两人放心不下一步三回头地看他们，就怕他们又要闹出矛盾。
庭院深深空沉，符鸢目光哀愁，望着润玉的漠然隔离。
“齐儿，你真与天主成婚，你可曾想还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不说你，这对天主而言也不会毫无干系。娘亲低微，可水氏一族终究是为天道所不容才被排挤而下，你该知道，这不会有善终。”
天道无亲，它一步步的更迭，下一个被覆灭的又会是谁。符鸢不敢赌，这是她唯一的后怕了。可她也清楚，润玉必不会再放开源儿了，她只是怕，怕润玉将来若是后悔，早已没了机会。
“倘若没有源儿，我也能活。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已经死过一次，母亲认为，我还有什么会顾虑，能够放弃源儿？无论结局是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润玉衣袖宽摆，沉稳自持，“母亲，我不会做后悔之事，哪怕是错的。源儿已经承受了很多，没必要再让她知道水氏一族所背负的命运。是终结，是注定，我都会陪着她。”
“如今，已经没有人再能逼迫我什么。娘亲你也一样，我们都自由了。所以，不需要为我担心。”
符鸢欲言又止，润玉已经不再在意。
“今日前来，是源儿所愿。她总还希望我能拥有更多，总是竭尽所能想要为我做得更好。我知道娘亲的打算，不入天界，不惹瞩目，我也不会再来频繁打扰，对你我都好。”
有些人，知道她安好便已足够。
对于符鸢来说，大仇得报，可曾经能陪她畅谋未来的人都已不在了。她所熟悉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鼠仙，洛霖，太微和荼姚，皆是一一下场，变为落幕。她这一身的沧桑，日复一日又能与谁说呢。
她如今唯一的挂念便是润玉，可是在那个充满罪恶的天界，面对着润玉她不过是在每日复忆感伤，只会想起千疮百孔的曾经。所以，如今的距离对谁都好。
符鸢便无力了。
“天主为你所做的一切，我一直看在眼里，感激不尽。是啊，时间太长了，娘亲都有些想念云梦泽里的日子了，哪日在人界过乏了，便会回去。鲤儿若还愿意，便来看一看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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