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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命计划(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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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整的闹钟响起,余徙楚按灭了零叮作响的闹钟,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

这样安安稳稳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机会,不知还有多少。

但他不习惯花太多时间杞人忧天,于是翻身坐起,褪下自己汗津津的背心掼在床上,刷牙的时候顺便打湿毛巾擦干净凉席上的汗水。

然后是换衣服,穿鞋,趁清晨尚凉爽时出门,好在上班时间之前赶到医院,蹭一波空调。

这一片社区全是来不及整改的老楼,低低矮矮歪七八扭,挤在昌阳鳞次栉比的高楼间显得丑陋又猥琐,被余徙楚亲切地称呼为“鼠窝”。可鼠窝人流散乱也有散乱的好,上九流下三滥人人皆以食为天,高端的低俗的味蕾一碰撞,撞出鼠窝旁污水沟沟边最让人食指大动的小吃早点。晨风吹去污水厚厚的浮油和腥臊臭气,吹散蛋酒铺的第一声吆喝,挽着头巾的老板娘在油星点点的围裙上随便把手一擦,打开蒸笼喊道:“烧麦好咯!”

围在早餐铺的“老鼠”们纷纷上前,余徙楚也拿出口袋的零钱准备点一份烧麦,忽然看见街那头走过来几人,穿着与鼠窝格格不入的牛仔裤和皮夹克——鼠窝从没有人穿新衣服。余徙楚不动声色地将身形隐在人群中,余光却钉在那几个人身上,侧耳听见喧闹声里那些人嘻嘻哈哈地散到一家家早餐摊,点一些蛋酒或者豆浆这种不管饱的吃食,坐在桌前就开始与那些吃早餐的人搭话:

“伙计,牛肉面不错嘛……”

“向您儿打听个人……我朋友,住在这附近,我跟他老乡,但得他电话……”

“不大,姓余,瘦瘦高高的一个小伙子……”

“听说他爸欠了钱,看看有我们帮得上忙的……”

余徙楚听到这里,后背已是一阵发凉,匆忙接过老板娘递来的烧麦,挤出人群往公交站跑去。

鼠窝边的废墟是所有苟延残喘的老城区最后下场的缩影,余徙楚看了一眼被暴力拆解的残垣断壁,在夏日的暖阳中打了个寒战。他缩缩脖子,走近通往城市高楼的石板小巷,巷口窝着舔爪的花猫和乘凉的大爷,大爷打开收音机,传来沙哑而响亮的:“中国之声,公益报时。”

“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整。”

七点的昌阳活力初现,交通和工地建设一起苏醒,马路上吵成乱哄哄的一团。余徙楚三两口咬完烧麦努力往嗓子里噎,手脚并用地挤在买菜的大妈和上班的工人中间钻进车厢。座位是没有的,余徙楚仗着身子细瘦,找了一个窗边能吹到风的地方,闭着眼对自己说:三站而已,忍一忍。

三站后,是昌阳市中医院。

余徙楚挤下车,清冷下来的空气让他自在不少。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诊大门,脚步轻快地向住院部走去。

“老余!”

有人从他身后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余徙楚侧头发现是他同校同师同班的同学张天,笑着问:“吃了没?”

“带了几个面包,上去再吃。”张天指指自己的背包,也笑道:“来昌阳这长时间,怎么还不会说昌阳话?应该说‘脐了’?”

张天是本地人,最爱听余徙楚说蹩脚的昌阳话。余徙楚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着他的道,打着太极想把这事翻过去:“昌阳话太拗口,吃了没非要说‘骑了猫’。我是不会骑的。”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住院部,上五楼进了神经内科的医师办公室。张天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翻开书包抖出几块老面包和一袋牛奶,趴在桌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喝着看余徙楚迫不及待地打开空调把气温调到16℃。

空调正对着张天的座位,他猛地一抖,叼着牛奶搓了搓胳膊。正在穿白大褂的余徙楚见了,顺手把他的那一件扔给他。张天麻利地穿上白大褂,还是觉得冷,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跺了跺脚骂了一句:“老余,你是没吹过空调吗?”

“没吹过。”余徙楚随口回他:“电扇都没见过。”

“不是,冻死我有你什么好处?每天一来就开空调,至于吗……”

余徙楚敷衍地点点头,一边翻头一夜的收治记录一边说:“你就当我刘姥姥进城,没见过空调吧。”

张天坐回座位上,把牛奶袋吮得“唧唧”作响。他看了一眼余徙楚认真的姿态,以及他桌子边的简易铺盖、折叠床,啧啧嘴道:“老余,不是我说你。咱们就俩实习医,还是暑假期间的预实习,要工钱没工钱要休息没休息,医院就只管点饭,咱们还得顺便打杂,你这么拼到底图啥啊?”

“嘘,先别说话。”余徙楚看着登记卡沉思着,并起两指将张天招到自己身边:“你看,昨晚收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是梅主任接诊的”

张天以为他想说梅老医生作为医院的招牌不接受加班的事,指了指对方的病名反驳他:“收的是肌无力嘛,疑难杂症,而且主诉好像是呼吸肌无力导致的呼吸窘迫?疑难杂症中的急症,让梅主任来镇场子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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