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2）

王寄柔的心情一直不好。王策问了她几回怎么回事，她也只是强颜欢笑。

不过她觉得，王策应该是知道她因何缘故情绪低落。

众人回到扎营处，王寄柔又回头看了眼满天茫茫的风雪。贴着地皮的狂风吹过来，将交织与天地之间、急促飞舞的雪花吹得卷起一阵阵白雾，远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顾长沉也会在营帐前这般驻足吗？王寄柔在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又悚然一惊。

顾长沉说她还有个妹妹叫顾嫦灵，就是灵梦楼的主人灵梦。

所以晋玄月在跳楼自杀之前，会在那片竹简上留下《嫦娥》一诗吗？他在暗示顾家四兄妹的名字？他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知王寄柔搞破坏的危险分子名单？

不过，据顾长沉所说，晋玄月和顾云深是一伙的，晋玄月最后落得在灵梦楼上凄凉自杀，可能是这两人翻脸了。

也不对，晋玄月即使自杀，还坑了王寄柔一把。如果不是那个金匣中可以概括为胡说八道的密信，皇帝就不会怀疑于她，她也就不会赌气北上。

所以，其实，她心有好感的晋玄月，是个反派。

这样啊……

如果是一个月前，有人告诉王寄柔，晋玄月是个反派，王寄柔一定是不愿意相信的。但是现在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下，王寄柔似乎对这个事实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反正晋玄月都已经死了。伴随着秋天细细密密的雨，还有灵梦楼中脂粉的香气，沣河之上的水波，晋玄月披散着头发站在黑暗的边缘，衣袖在湿润的风中微微摆动。

王寄柔走到帐中，在火盆前坐下烤火。

王策坐到王寄柔身旁，开始用手中的火钳子拨弄着火盆中烧红的炭块。过了一会儿，王策说道：“其实你还没有来的时候，我和楚远将军几次与顾长沉短兵相接。”

“唔。”王寄柔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并没有跟我们正面交锋。但是他和楚远谈了一段时间，也许是在谈你的事情吧。后来他也跟我谈了谈，得知你在京城一切都安好，就好像放下心来了。”

王寄柔想了想，冷笑道：“只是如今这些都没有什么用了。顾长沉是叛军，不再是靖国镇国大将军，与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自然是。”王策也低下头，王寄柔似乎听到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王策问：“姐，能不能给我点钱？我刚全输光了。”

“没钱，活该，”王寄柔很没好气，“两军和谈，你居然跑去跟敌军士兵赌钱？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

王策还没说话，帐前又传来一阵喧闹声，副官李文琦出帐去看，王寄柔盯着火盆中的火苗，兀自陷入沉思。

不知皇帝在京城如今可还好，顾云深是不是还携手灵梦共同搞破坏。当时在树林中，皇帝挽留了她，假设她果真也就留在京城了——

李文琦撩开营帐的门帘走进来，带来一阵风雪的寒气。他对王寄柔恭敬地说：“将军，顾长沉有一封书信，委托胡人使者送过来，嘱咐务必交予你。”

“多谢了。”王寄柔说。

她刚接过那封信，觉得信封上还有冰霜未化一般。李文琦犹豫了一下，又说：“使者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胡人退兵，还有……”

王寄柔和王策都站起来，王策面露喜色：“退兵了？是好事啊，快告诉尉迟将军，尉迟将军还不知道吧。”

“还有一事……”李文琦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见王寄柔与王策都望着他，才说道，“顾长沉……在营帐中拔剑自刎了。”

王寄柔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信，帐内光线昏暗，她觉得信封一角好像沾了血，却又看不清楚。她的双膝方才被火炉烤得火热，周身又是冰冷的。她能感觉到李文琦和王策都在看她，她必须做出一点反应，做出一点合适的反应。

王寄柔说：“先报尉迟将军吧。”

*

王策在一个兵帐旁边的雪地上，找到了王寄柔，她正坐在那里，像是在出神。

雪停了，月亮却躲在乌云后面，夜里冷得能冻死人，因为王寄柔还没有被冻死，所以王策估计着她可能是刚到这里的。

“姐，去营帐里啊，这里多冷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跺脚，口中哈出一团一团的白气。

“帐里太吵了，我就在这坐一会儿。”王寄柔说。

有了积雪，夜里也就显得不那么黑了。王策看到雪地柔和的辉光蒙在王寄柔脸上，像一层奇异的面纱。

“白月光……”王寄柔喃喃地说。

“姐，你冻傻了吧？那是雪，不是月亮。”王策说着，也在王寄柔身边坐下。

“胡人既然已经退兵，我们快要能回京城了吧？”王寄柔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尉迟将军已经上书皇帝，派人疾驰回京城，应当很快的。”王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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