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2)
“没……我就是喉咙有点痛。”
他看了一眼哥哥,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迟骋笑了笑。“爸,大哥喊你回来的?没耽误你什么事吧?”
迟隽白响亮地嗤笑了一下。
“没有,能耽误什么事!”迟骋看着小儿子的笑心里一疼,一只大掌摸了摸他的脸。“怎么感觉瘦了……”
“你这么久没回来,能不觉得吗。”迟隽白凉凉道。
迟骋放下了脸,正巧阿嬷从厨房出来把面端上来了,迟恭白叹了口气。
“都别说了,先吃饭吧。”
他哑着嗓子这么一说,饭桌上刚起的一点硝烟味就散了,一家三口安安分分地吃自己的饭。
饭后,算算账,顺便联络感情。父子三人去了训练场。
迟隽白不光是为迟恭白的事和迟骋剑拔弩张,这只能算个导火索。他们父子如出一辙的性格强势,又很有能力,在生意上多多少少总有意见相左的时候,累积了不少摩擦。
都不是大事,以前也有,都是迟恭白从中调和的。
最终往往归结到拳头上,训练场朴实无华的打一架,出出汗,能平和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迟恭白不在的时候,迟骋和迟大哥永远是在书房,一笔投资争执不下,连迈一只脚进训练场的心情都没有。
迟恭白因为身体不适,即使只是喉咙疼,也被安排在旁观的位置。
迟骋正值壮年,经验老辣,迟隽白年龄在身体素质的巅峰期,他们心里有数,较真起来能一来一往格斗好一会儿。
大部分时间迟隽白还是处于下风,不过图的就是发泄和顺便练练手,并不在意这个。
迟隽白痛快之后父子俩都出了一身的汗,迟骋把地上的迟隽白拉起来,没好气地痛骂。
“翅膀没硬呢!就敢和你老子这么说话!我要不是你爹你就给我沉塘了!”
迟隽白已经爽快多了,现在懒得理他。
他们一个骂一个挨着正要往外走,外面的迟恭白却脱了拖鞋进来了。
“小白,你……”迟隽白眉头皱了皱,刚要说什么,被迟骋打断。
“你的脚怎么了?”
迟父脸上收起了表情,目光落在他脚上的纱布上,周身的气势顿时沉了下来。
“这个?”迟恭白不在意地踩了踩脚尖,“踩到玻璃上了,没事。”
“爸,我们来一场。”
他走到迟骋面前,眼神认真。
迟骋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点点头。
“好,你来喊停。”
迟隽白眉头皱着,看着迟恭白的伤,最后没拦着,退远了。
直拳,挑肘,擒拿,膝击。
掌、拳、肘,肩侧、胯部和腿。
迟恭白摆胯长腿横扫踢上迟骋的腹部,被用手掌挡住。迟骋扣着他脚骨一拉,他顺势凑近了,稳住重心和迟父贴身肉搏,打得无所顾忌。
拳拳到肉,他的拳头砸到迟骋身上,迟骋的拳头也砸在他身上。
每隔几个来回迟恭白就要被钳着手,或扯着腿往下按在地上,但他一次也不喊停。迟父一松开手,他就要第一时间从地上弹起来重新冲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旁边看着的迟隽白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迟恭白每一下都用了十成的力道,脚掌在地面踢蹬着,纱布被汗水浸湿。里面的伤口裂开,逐渐往外渗血。
又是一下,迟恭白被迟骋拎着衣领背朝下用力砸在了地上。
沉闷的一声响。
迟恭白发出一声闷哼,他屈了屈腿,肩膀抬起来又落回地面,不动了。
迟父站在他前方喘着粗气,脱了衬衫攥着擦了擦脸上不住往下淌的汗,光着肌肉分明的上身随意把湿衬衫扔到一边,走近了去拉他的小儿子。
他俯,手伸到一半,却陡然顿住了。过了会儿,转头无措地看向大儿子。
迟隽白快步走来,“怎么了……”。
他的话在看清迟恭白的那刻一下消了音。
他的弟弟在地上躺着,汗湿的金色卷发凌乱,嘴唇紧紧抿着,和妈妈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溢满了泪水。黑色的长睫毛被湿成一缕一缕的,略一眨眼,就淌下大颗的眼泪。
迟隽白呼吸一窒。
被他们一动不动地围观着,迟恭白粗鲁地用通红的手掌抹掉了眼里的眼泪,撑着地板坐起来。他脚上的伤口裂开,血已经流到了纱布外面。
迟隽白挤开已经不会说话了的迟爸爸,上前半蹲在弟弟面前。
迟恭白屈腿坐着,脑袋低垂。手掌按在了眼睛上,喉结上下滚动,无声地哽咽。
“怎么了?”迟大哥碰了碰他的头发,尽可能温和地问。
“告诉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很久的沉默过后。
“哥。”迟恭白开口道。“我喜欢上一个人。”
“他呢?”
“他也喜欢我。”
“那还有什么问题?”
迟恭白放下了手,他的手掌已经被泪水打湿了,眼眶通红。
“可他最喜欢的人不是我。”
迟恭白红着眼对迟大哥说,“他不是最喜欢我。”
有前任可以接受,是唯一一场的,印象深刻的恋爱也没太大问题。
因为漫长的时间的流逝分开的爱侣太多了,即使再浓烈的感情也会被光阴抹平,新人会取代旧人,新的记忆会覆盖回忆。
但那不仅仅是爱情,还是一段纠葛了更多的过去。分开也不是因为时间,不是因为阴差阳错、貌合神离,是因为一滩暗红的血,一条生命的离世。
有什么可以跨越死亡呢?
他要爱,一段干干净净的,完整的爱。
“不要了。”
迟隽白沉着脸,手指轻微地擦过迟恭白通红的眼眶。他直视弟弟眼睛,笃定道。
“那我们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