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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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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赵荼黎在第二天起来时才想起一件事:之前他偶尔回宿舍都是江久一个人,那沈谣跑回来时为什么生活用品都那样齐全。

江久清晨出去拍雾里的杏花,刚回来,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还没忘给他俩带双份早餐,堪称感动中国好室友。

面对赵荼黎没来头的疑问,江久耐心解释道:“陆学长是一直在外面住的,他经常熬夜剪片子怕吵到我们。后来他俩谈朋友,小沈好像是被他接过去,也正常。其实他俩经常吵架,宿舍是娘家嘛,布置得温馨一点还有我在这儿随时煲心灵鸡汤——小沈,你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他要把你甩了?”

咬了口小笼包,沈谣还有点懵,刷过牙都没能清醒,半瘫在桌面上:“我能做什么,关我屁事,是他自己的问题。”

接茬接的无比默契,江久奇怪地说:“他不举?”

“……你想到哪里去了。这种基本需求未来的陆大导演根本不放在眼里,一心要追求三观相合心灵相通——哪有那么容易?刚开始没想这么多,就挺顺利,后来摩擦越来越多,可能他终于看清楚我不适合他,现在找个理由开脱,我成全他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用寻死觅活,好聚好散嘛。”

“你才十八岁,别总把自己往老了说。”

“马上就十九了。”沈谣反驳,慢条斯理地捋着包住豆浆杯子的塑料袋,好像那东西很烫似的,“你急什么,说你老了吗。”

江久皮笑肉不笑,本就神志不清,这会儿懒得和他打嘴炮直接往床上一倒,两眼一闭连被子都不盖,就这么在满屋子的小笼包香味里涅槃成佛了。

赵荼黎只觉这人潇洒得过了头,仿佛昨天那个在宿舍眼红的跟兔子一眼还寻死觅活的人不是他。大概这就是演员的自我修养,赵荼黎自嘲地笑了下,沈谣从下铺伸脑袋出来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转而问起了这学期的新课。

“就……没特殊的,你之前好歹也不是全旷课,就那些。”

“我以前住宿舍怎么也没见过你。”

“因为我……咳咳,跳级。江久没跟你说过吗?”沈谣摸摸鼻子,把豆浆顺手搁在桌板上,按亮台灯开了电脑,“特殊原因,破格录取,大一的学分我一个学期就全部搞定了,死乞白赖没意思,早点毕业早点开工。”

“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上学早,看来只有我一个是奇葩。”他见沈谣点开部电影,脑袋凑过,“什么啊……我去,你平时闲着无聊都看这种特技堆出来的片?”

“本魔戒脑残粉拒绝接受你对它的一切指责。”

赵荼黎仔细一看,得,还是导演加长版。

他还以为表演系的真的都是那些张口闭口塑造艺术三位一体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精灵,现在看来反倒是自诩清高的导演们更符合这一定位:热爱胡诌,满嘴跑火车。

这位名门之后的美人性格比他的长相的接地气多了,自来熟,看变形金刚,吃麻辣烫,喜欢阿拉贡式的游侠英雄。

倘若所有的人都这样,赵荼黎偶尔会错觉所谓明星也没那么特殊。

“下午有堂课,去吗?”他翻过课程表,终于发现还有堂剧目表演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这群臭小子。

他刚从浮华世界里解脱出来,连口气都喘不匀,又将投进另一个同样严酷的世界——学校嘛,就算是拿了奖也不能胡闹。

沈谣躺在床上,脚踝搁在小桌板上差点踢翻了一个陶瓷杯,懒洋洋地回:“去。”

他们学校是近年来国内影视戏剧类大学的新贵,名为电影学院,实则影视戏剧在内专业雨露均沾。建立前后不过十来年,已经跻身一线,在招生时分数线严苛,钱砸出来的学校固然被人诟病,但不可否认人才与投入成正比。

赵荼黎刚拿的那个最佳男主角,简直是给学校镀了层专业认证的金,证明了特产不止是大摄影师们,未来的电影界这帮学子必会有一席之地。

要想巩固住好不容易得来的名誉,就得加倍地严苛。

表演系的尤其悲剧,有了头牌的名声还要有头牌的实力,校方请来名师教授不断敲打磨炼,简直惨绝人寰。

他们一起上过一节剧目表演,赵荼黎坐在下面看沈谣演麦克白,小组准备过之后全英文。沈谣的口音端正而古典,说出第一个单词时,就轻而易举地把他和那个宿舍里蹲在床上一蹶不振的少年摘开来。

在他面前精神失常的麦克白夫人都失去了亮点,那听闻死讯时漠不关心的神色冷到了眼睛里。赵荼黎被那双原本灵动而此刻死寂如被烧焦的平原般的目光扫过,浑身一个激灵。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在片场,沈钧斥责男二号“如果有我侄子一半的演技也不至于拍了十几条都没过”。那会儿他想,你侄子是何方神圣,现在赵荼黎努力从回忆的影子里去抓住一个模糊不清的印象。

大片的绿色麦田,女生如同樱花轻盈的水手裙摆。一双修长却苍白如死人的手捡起藏青的领巾,颜色对比鲜明,少年站立在麦田边上,单车架在旁边,他把那条领巾凑近自己的鼻子,深深吸气,随后如同惊弓之鸟般清醒。揣在制服包深处,和内里一个颜色,他上课时忍不住去看女生后颈的弧度和白玉一样的肌肤。

《秋山的梦》中四十分钟,人前少年中规中矩,除了出众的脸没有任何特别,没人再记得他私藏领巾的隐秘欲望。他是少女脑海里的青春符号,哪怕到了二十年后也黑白分明。而那一幕捡起领巾和后来归还合在一处,赚走了不少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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