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告别时间（1/2）

“我爸....是警察。”沉默了很久再开口的覃宇，嘴角没有在带笑，眼神里也没有那种以往的平静。

沈覃突然觉得害怕。

可能是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

也可能是对于这样的覃宇。

覃宇以为他早就准备好揭开自己已经流脓的旧伤，然后在愈合养好，可现在才发现，那些准备在面对面要接触到的时候，根本什么用都没有用。

覃宇的话没有断，第一句话说出口以后没有停：“我妈刚怀我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劝她不要别要二胎了。警察工作太危险，工资还不高。当时有个大仙...好像是路过我家门口，算了一卦，也说，说，如果我妈妈怀的要是个女儿，以后旺父旺母，这要是男孩，命硬克父。”

“那时候都说，什么，酸儿辣女，什么出门迈左脚迈右脚就是儿子女儿什么的，我妈他爱吃辣，出门右脚，家里人都以为我是个女儿。”覃宇狠狠的捏了一下手里的罐子，仰头喝了一口。

饮料很冷，他的手也很冷，但都没有心冷。

覃宇说：“怀我七个月的时候，市里出了个大案也是陈年旧案，绑匪绑架撕票，我爸他们蹲守了两个多月一直到我妈预产期下来，结果在我出生的前三天，绑匪有消息了，前一天，准确来说是我出生的前六个小时，董锋牺牲了。”

这里非常冷，小土坡，没有挡风的地方，乡下比城里的温度还低，可沈覃听完这些话，竟然觉得风是暖的。

覃宇接着说：“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我家以前住这边，不过......我忘了是哪里了。后来那些话就传到我妈的耳朵里，我们家就搬了，结果....有一次我家亲戚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又.....”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很多事情是躲不掉的。”覃宇说。

“为什么要躲？”沈覃扭过头来看他，嗓子有些发紧：“为什么要躲？无论，无论......叔叔对你的出生那么的期待，为什么要躲？”

“他期待的不是我，是期待有.....”覃宇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沈覃抓着他领子把他从座位上薅起来，朝他吼：“为什么要躲！阿姨给你那么多的宠爱！叔叔那么多的期待！难道这些比不上那些人的胡说八道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的这些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为什么只能听见别人的放屁声，看不见这些人的期许！”

沈覃的力气很大，把他拎起来以后就怼到了后面的柱子上。

嗓音嘹亮的在他耳边吼，有些耳鸣，可每句话都很清楚，直穿透他了心里的乌云。

“覃宇，你把自己缩进壳里，你躲开那些恶意的语言，你默认那些语言，你任由那些话伤害你，你这样算什么！赎罪么！我他妈告诉你！你才是最不清醒、最不理智、最拎不清的哪一个！你当那是赎罪！挣扎都不挣扎，反抗都不反抗！你知道那些站在岸上的人是什么心情吗！你想过覃阿姨的感受吗！你对得起她叫的一句一句的覃宝吗？！”

两个人离得很近，覃宇能看清沈覃眸子里的愤怒，还有隐隐的伤痛。

沈覃也能清楚的看到覃宇的脸色从震惊到平静到露出笑容这些所有的变化，他一扬手的时候。

沈覃警惕的迅速向后退了两步，瞪着他：“你要干嘛！？”

覃宇笑了笑，扬手扔掉手里的易拉罐：“走，覃哥！我带你去画条线去！”

沈覃不明白覃宇说的这条线是什么，但覃宇的心情很不错，他刚才骂的那些话现在他自己都有点想不起来了，画面就停留在易拉罐飞出去的时候在空中拉出了一道水晶线。

还有刚刚笑着的覃宇。

“喂，”一阵风吹过来，沈覃缩了缩脖子，冷的不自觉得打寒战：“你刚才为什么要倒掉啤酒？”

“我酒量浅，一口醉。”覃宇看了看表，又盯着公交站。

这里太偏了，他前几年跟覃沉来的时候，通车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差点没回去。

现在倒是改成公交车模式了，但他们都冻了半个小时了，车还没来。

沈覃哈了几口气，搓了搓手：“所以格瓦斯倒进易拉罐？”

“气氛使然。”覃宇清了清嗓子，往上推了推眼镜。

沈覃愣了，眉梢挑了一下：“what？”

“咳，”覃宇看到远方缓缓而来的车，推了他一下：“车来了！快快上车！”

“操！”沈覃说：“车离着有八百米远呢！”

车是暖的！

车是暖的！

车是暖的！

车上有空调！

沈覃激动的差点要泪流满面。

空调车万岁！

车上暖暖的气息迅速把两人的寒气逼退，虽然沈覃上车前还在质疑，但上了车就闭上了嘴，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覃宇偏过头要跟他说话，却见人已经睡着了，呼吸很缓。

覃宇笑了笑，看向了窗外，玻璃上了霜，看出去雾蒙蒙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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