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殃（1/2）

6.1

“……弗洛莉娅，你给我记住。”

“——”

回答依旧是不知内容、极为简单的音节。

如果变成一句话的长度，说不定就能辨别她现在使用的是哪种语言了。

……但令男人疲惫乃至焦躁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吃东西的时候突然连包装纸一起吃进去也好，莫名其妙从沙发上滑下来咕噜咕噜在地上滚动也好——总之、比起大部分时间安静无言到似乎对外界毫无反应的状态，稍微有点响动算是能让人安心。

极其喜欢身体接触……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在她察觉到自身能用两根手指轻而易举的掰坏认识中极为坚硬的物体（比如汤匙）之后，她已经开始努力收敛力度，以至于过度的拥抱从痛苦变成了需要忍耐触感和体温带来发散思维的注意事项。

——是的，就是这项可以称之为优异的学习能力。

搭在脖颈边的红发一点一点的向下滑落，靠在肩头、抱着自己一边手臂的女人快要被困倦侵蚀，微微抬起脸颊，脸上因为一直接触拉链而留下了一道印痕。她睁开惺忪的绿眼，努力思索了一会，再次试探着模仿最近经常听到的语句。

可能是由于语速太快，也可能是由于记忆受创，结果当然是又一次失败……

……或许也不是失败。

新生儿在学习语言时最容易发出的元音，似乎是全世界通用的奇妙意义。

女人如同灵光一现、像是孩童炫耀自己的能力般，洋洋得意的大声说道：

“——Ma！”

听到这个仿佛可以造成成吨成倍重击、甚至能够产生心理阴影的发音，在脖颈边发出温热鼻息的旖旎气氛瞬间被扫荡一空。布加拉提面色一黑，再一次用力的攥紧了手，努力地进行深呼吸，从牙缝里挤出颤抖的回应。

“你?给?我?记?住——弗洛莉娅——”

脑壳隐隐作痛这种如同电光般闪过的肉体幻痛被当做精神恍惚的后遗症，被她瞬间抛之脑后。

——没有回忆，自然也想不起过往的教训。

仍然没有得到想要的夸奖，也完全不会理解无心的发言会引发什么后果，女人沮丧地撇了撇嘴，兴趣索然的把视线移向窗外。

耀眼到惹人发困的阳光已经消失。

在她澄澈的眼中，云层晦涩黯淡，偶尔闪动微光。

6.2

虽有阴云，但模型大小的飞机仍不被阻止的在空中自由盘旋。

它的意义是侦察、告知、并发动前期攻击——如同几年内在布加拉提小队中常做的那样。

然后，机械外表的精神体便借由二氧化碳的浓度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不紧不慢的靠近……这股信息流由完全不能解明的黑箱构造迅速地传送到少年注视的屏幕上方，化作通红屏幕上的一个泛着波纹的白点。

“阿帕基，警戒！真的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靠近——”

曾经爽朗的少年声音此时正低沉的压抑着，迸出快意燃烧的火星。

“不、这才好啊！不如说要是没有的话——我还不知道向谁发泄才好呢！”

在空中环绕飞行的飞机猛然俯冲，向着目标骤然开火！

虽然微型，但【航空史密斯】机体上配备的机枪火力依旧不小，随着驱动转动，枪管旋转，枪机输弹入膛、闭锁、击发、退壳、抛壳，似乎源源不断的弹药弥补了精度不足的问题，在飞行的过程中发动了长时间的扫射！

若是生物，就算只是被击中了几发，都足以皮开肉绽、骨断筋折。更别提还有两发导弹正从挂架中缓缓下落，随时蓄势待发——

——但这次不行。

因为……

对方是生物，亦不仅仅是生物。

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少年的声音颤抖着，困惑着：

“那是……什么？”

在不太宽广的红色屏幕之中，二氧化碳所代表的呼吸点在变多、在变深、在变大——

——那不是人类的呼吸能力、更像是一头正在整合的巨兽！

在相隔数十米之处。

空气凝结了。

云层固化了。

本应击中的子弹堪堪从男人身体周围折穿而去，击碎橱窗、击破墙体、击裂碎砖，玻璃四溅、烟尘蔓延，火光飞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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