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年少呵轻远别,薄情呵易弃掷(三)(1/2)
正今儿个得空,天香起了个大早,喜气洋洋换上男装,一路跳蹿蹿去到城西一处偏远的破庙。
天香站在蛛丝儿满结的佛像前,挺腰一挥甘蔗,呵道:“人呢?都哪去了?”言罢,便见一个破衣褴褛的花子哈着腰从佛像后绕出来,“闻大侠您来啦。”
天香无意寒暄,摊手在他眼下,单刀直入问:“信呢?”
花子一愣,唬得忙答:“这儿呢,”说着,从衣襟前掏出一纸褶皱遍布的书信,嘿嘿笑着,“您的事儿自是天大的,哪能忘了。”
天香不觉眸子晶亮,摸出几粒碎银子一扔,便夺过急急而去,轻车熟路寻到一处酒家落座,随意点了两个小菜,掏出信笺细看。
那花子不知所谓便罢了,可这折痕却看得天香心疼,她按在掌心抚了抚,才小心翼翼将其打开。
信上字迹并不好看,却也算得遒劲有力。尽管他向来启封词、缄封词、署名一概不写,天香却看得出他字字句句都是认真的。
天香与他相识于江湖。在前往西平侯府之前,他二人于此分别,天香自不想自己的公主身份吓跑了他,恰恰那庙宇僻静,远离了尘嚣,也远离了繁华,除乞丐以外,附近鲜有人烟,算个好地方,便约定通过那庙宇往来书信,而那花子也称得上是她所谓的线人。
今早收到信儿,知是她千盼万盼的人来了消息,不由也教她狂喜不尽便赶来了。
那么一位孤傲不羁的侠士,似是天香江湖梦的一个完美缩影,是她心之所向,而那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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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飘红!”华奎呵住那人背影,“你既已接下,最好不要只是——”
没等说完便黑影略过,清冷冷的林里甚也没剩下。
“如此傲慢。”小厮不由嗤然。
“嘁!”华奎冷哼一声,回身走出林子,“看他究竟几斤几两!”
一剑飘红,江湖榜首的赏金猎人。明晚是一人上任宴,同样也会是他的死期。
府邸几丈之外时,小厮兢兢问前人:“侯爷,那华勣呢?”
“他还配不上让我为他花那几千两银子。”
“侯爷说的是。”
回府时,天差不多暗了,杨氏正堂候他。入内,闻见声响,见她捧着茶钟,眼也不抬地唤道:“奎儿,今儿回来得可早?”
华奎踱方步上前行礼,答一声“母亲”便缄默不语。
这妇人是他生母死后继任侯府主母的,人人赞她贤良淑德,呵,若不是生在这偌大的家子里,他又如何愿意认她做高堂!
“你已是一家之主了,是侯爷,有些事我不说,你心里也该明白孰轻孰重。”说时,便起身,由老嬷嬷搀着走到他面前,几可不闻一声冷意:“若实在奈不住便娶几个进门也未为不可,那些什么柳营花市,你这喝酒忘性的,怕再闹出几桩风闻来,教我如何同你死去的爹娘交代?”
“华奎知错。”
华奎仍俯身行着礼,杨氏见他如此,便不好再说什么,递眼色与了一旁的小厮,径直离去。
直待没了声响,方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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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好一个爽朗的夜。
华奎沉下心气,站在阶前远眺京城火光盈溢,鸦雀略过时,一瞬便吞没无几,流星似的坠进不知哪儿院落斑驳的树影里,一阵摇曳,枝叶簌簌作响。
老鸹一声嘶喊。梅竹应声望去,不觉恶寒,紧跟上几步素贞,蹙眉道:“这别院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见素贞不以为意,一壁里只管走,遂又近了几步上前,急得劝道,“小姐,不如我们还是搬出去吧,反正婚期也没几日了,何必惧她?”厌嫌之意溢于言表。
“正因婚期将近才应留这,这会子搬出去你倒是不嫌麻烦。”素贞笑道,“况且,如何仅凭几只乌鸦便断定这院子不是个好地方了?”
“古人不常说‘乌鸣地上无好音’嘛,那还能有错?”
素贞一愣,不由笑意更甚,“梅竹啊梅竹,真不知是该说你是好学长进,还是鄙俚浅陋。”
“梅竹这不也是担心小姐您嘛,怎的还笑话起人了?”
“虽鸦雀以腐肉为食,你道这是凶兆也情理之中,可怎的将‘楚幕有乌’这一说给忘干净了?”她顿步轻点梅竹鼻尖,笑她这学得瞻前不顾后,也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主,“凡事皆有阴阳两面,好与坏,哪有绝对的。”
楚幕有乌……梅竹看素贞眼中意味深长,思忖了半晌方体味出她话里意思,忙颔首赔罪,“是,小姐说得在理,是梅竹以白诋青了。”
才不过到了京城几天,竟只学来了好丹非素而已,果真是私视使目盲。再则,且能让小姐青眼、如此为其说话的,定然不是一般人物,可得好好瞧瞧了。梅竹前刻才如此想,顷刻便见一道身影风风火火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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