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2)
外面枪械纠斗的声音仍旧持续着,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拿了什么重型武器扫射,子弹穿入墙体、木质横梁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外面传来。
“我在。”
叶峣听见了封祁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过去开门,男人已经从外面破门而入, 手里拿了一柄枪, 飞速地在她身上扫了一眼, 察觉她没事, 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从哪里抖出来一件袍子披她身上, 然后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 蹲到了房间里的某些厚实的遮掩物后面。
云吞也是警觉,发现危险之后并没有作声, 只是紧紧护在主人身旁, 知道这定然是会惹来敌人的注意,到时候它的主人肯定会陷入危险。
“有人带了一帮人来袭击营地,不小心被一个女人发现,他们便抓了女人做人质, 现在阿景他们正指挥着作战。”封祁将叶峣整个人完全护在怀里, 一边注意窗外的动向, 一边对她说道。
房间里光线昏暗, 外面篝火通明,移动的影子都映照到房间里的墙上,影影绰绰,混合着西北独有的呼啸风声,犹如群魔乱舞, 罗刹巡游。
“biu——”
封祁话音刚落,便有一颗子弹穿墙而过,直接飞过屋中打到对面的墙体上,扑落一层泥屑。
他眸光一凛,呼吸不变,快速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半提起叶峣找到了一处更安全的掩护体,从这里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突突突——”
“突突突——”
屋外战况激烈,庭院中除却己方人员之外,还有十数名作藏族人打扮的生面孔,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了枪,见到敌人就扫射。
空气中的血腥之味愈发浓烈起来。
叶峣于这狭窄的缝隙中看到了站在掩护体后挟持着人质的一个藏族男人,她的目光移到那个充当人质的女人身上,待看清楚她的面容之后,瞳孔禁不住微微一缩。
“老祁,8点钟的方向!阿拓,注意掩护!”
“司凛留在原地,护住你的小顾,别出来了!”
“小秦,5点钟的方向,扫射!”
……
“你应该是洛桑的弟弟吧?长得还他妈的像,我以为你早死了!”
门外靳景镇定指挥的声音不断传来,末了,至最后己方人员控制住了情况了,靳景不屑又带了一丝笑地对对方说道。
“放了我哥哥,不然她就得死。”
洛桑的弟弟扎西毫无惧色,只是看见遍地倒下的兄弟眼眶有些红,他现在毫无退路,只能孤注一掷。
“你哥哥害了多少人,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想你心中有数,就连你现在都是在犯着恶行的,你们的信仰不是长生天吗?做这么多龌龊事就不怕下地狱?”靳景寸步不让,声音讽刺。
“哈哈哈,长生天?长生天不管任何人,祂只管自己的喜怒哀乐,管我们这些蝼蚁去死!我们不做这些事情也有别的人做,世间万物都会死亡、消逝,何不让我们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样难道我不是在积……哼——”
张狂的语声骤然断在了最后一个来不及说出的字上,枪声突起,在扎西倒下的瞬间,封祁手中的枪也倏尔射出了一枚子弹,子弹弹出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心跳骤停悬于一线——
子弹的轨迹赫然穿过夜空,将一名一直潜伏在暗处试图突袭的敌人击倒,再而后,屋外重归死寂。
硝烟味就在身侧,后知后觉地发现血腥气已然弥漫至鼻端,云吞被弄得焦躁不安,跺着脚在原地转圈。叶峣呼吸微微急促,她眼神停滞,慢慢才回过神来,安抚它,揉了揉它的脑袋示意它冷静。
而后她抬起头来看向封祁,撞入了男人幽深晦涩的目光之中。
“怕不怕?”
封祁动了动唇,低声问她,眼里不乏担忧和自责的情绪。与方才的利落与决断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怕。”
叶峣摇头,类似的事情她不是没有遇到过,那时候遇到的比现在的还要凶险,现在她起码是有人将她完全护在怀里,也有房屋遮挡的。
一颗子弹,她还承受得起。
“不怕?”封祁笑着反问了一句,带了点安抚的意味,又揉了揉她的头,“小峣真的长大了。”
屋外已经在清点战场了,横尸遍野。
叶峣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女人身上,想起方才那个女人让人揪心的惨叫,还是忍不住问道:“祁叔叔,那个女人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不太清楚。”封祁几天前来到这里也仅仅是逗留了一个小时,对车辆进行补给,也只是了解了一下大本营的基本情况,更加具体的他还没来得及摸透。
只是,凭借职业本能以及对某些危险的直觉,他已然猜出了那个女人并不仅仅是受到惊吓才发出这样的声音。
撕心裂肺地、痛心绝望地,仿佛是被逼到了绝境迫于无奈发出的声音。
犹如一头濒死的困兽。
总让人联想起某些不好的事情。
大本营里救下来的全都是被拐卖至大山里的小孩和女人。
女人刚刚发出的突兀尖叫声不言而喻。
“哦。”叶峣见他不知道,并没有多问,只是已经存了一些心思,一定要找机会找到她,和她说说话。
“阿祁,逃犯已经被我们制服,暂时没事了,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损失。”
片刻之后,靳景敲了敲门,在门外问道。
“暂时没有。”
封祁去开了门给靳景,顺便摁亮了房间里的灯,问靳景外面的情况。
靳景看到叶峣也在屋外,快速扫了她一眼,看见她安然无恙,就是腿上缠着的绷带刺眼,便移开了目光,简要和他说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
封祁从小就聪明,从小到大都是跳级过来的,16岁那年谎报年龄去征兵,还去了空军预备役,他长得高,16岁就飙到了1,将自己说成了18岁,完全没有人怀疑他说了慌。
这件事被老爷子知道之后,封祁被打了个半死。
封祁今年27岁,11年前老爷子还年轻着呢,打人还是非常有力的,他硬是一声不吭全都捱了下来,被打完了之后还是义无反顾去参军。
老爷子被气得不行,最后还是动用关系将他给弄了进去,成为了那一届空军预备役最小年龄入伍的少年。
他参军2年,18岁那年在飞行训练里却遇上了事故,流落荒岛长达三个多月,后来奇迹生还获救,还带回来了一个年仅8岁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不是谁,就是现在的叶峣。
封祁在荒岛里找到了被叶峣母亲藏起来的背包,知道了叶峣的一些身世。
叶峣五岁那年就被带到了这里,虽然和母亲一起,但是他找到她的时候,叶峣的妈妈早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
小女孩晚上睡觉害怕,只能捧着自家妈妈的头颅骨睡觉,他流落荒岛的那一天就被她捡回了洞穴里。
他是幸运的,当年他受了重伤,庆幸的是双腿没有断,只是断了一条手臂,后背是大面积擦伤,戴了头盔,俊脸倒是保住了。
然而他还是伤得不轻。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小女孩是怎么样将他从海滩拖回洞穴里的,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小女孩抱着惨白森森的头颅骨睡觉。
外面狼嚎不断,漫山遍野都是这种瘆人的叫声,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更加增加了惊悚的效果。
封祁第一反应以为自己被哪个野人族给抓走了,浑身剧痛。
神奇的是,受伤的地方都涂上了草药,不过他着实狼狈,衣服都被脱光了,只剩下一条破破烂烂的内裤给他遮羞。
那是封祁最狼狈的时刻,没有之一。
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将近10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晚的经历依然让他刻骨铭心,以至于久久不能忘怀。
不仅因为身上的剧痛以及自己处境的糟糕,更加是因为眼前那个小女孩似是人类又像是野兽的行为。
当时的叶峣8岁了,看起来却像是5、6岁的模样儿,瘦瘦小小的,又黑。身上随意披着兽皮,光脚,头发很长,原以为她是很邋遢的,但是她身上比他还要干净,那双小鹿眼澄澈纯真,正巴巴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着什么神奇的物种。
如果不是她在噩梦之后惊醒过来眼里还残留着恐惧和害怕,他会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被狼群养大的孩子,然而却不是。
她眼里的惶恐和惊惧深深刺痛了他。
她甚至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后来他找到了她的背包,知道了她的年龄,他计算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足足差了11岁,叫哥哥可以,但是叫“叔叔”其实也合适。
最后二选其一,他教她说话,她最先学会的是“哥哥”,就天天“哥哥”长“哥哥”短那样叫,非常喜欢黏着他。
3个多月后,他们终于获救,他毫不犹豫地带走她,连同她怀里的森森头颅骨,一起带走。
因为这是她妈妈要求的,她活不下去,她希望她的女儿能活下去。
就这样,她救了他,他带走了她。
羁绊,由此产生。
可他却于后来残忍地将这种已经深入骨髓的羁绊斩断,再而后,难以寻回。
当初的小女孩于现在早已经长大了,不仅身高拔高、五官也长开了,就连她的想法他也是看不透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