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9 章(1/2)
这处虽然说是他们的大本营, 但是靳景并不打算长待, 不仅是因为道路艰阻,也更是因为这里只是临时征用的,物资储备全都有限, 再加上这里天气时常突变,就算是7、8月的天仍旧会有冰雹、暴风雪来袭, 留在这里多一天不确定性也会增加一天。
更何况, 靳景还有别的案子要参与,这次只要将洛桑押解回去, 便算完成任务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的行程将会十分紧凑,休息时间很可能严重不足。
这里仍旧隶属洛子峰的范围之内,洛子峰位于珠穆朗玛峰东南面, 再往回走,则是马卡鲁峰, 是世界第五高峰,地势虽然险峻,倒是没有洛子峰那般如虎口般吓人。
相比于征服洛子峰,更多的登山爱好者或是冒险家更倾向于选择登顶马卡鲁峰。
洛子峰、马卡鲁峰、卓奥友峰都是位于西藏定日县扎西宗乡里,他们现在是逐渐往回走, 待到了镇乡里就好办了。
封祁默默计划着行程, 从这里回到拉萨,少说要3天,途中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天灾人祸, 该准备齐全的东西还是要准备齐全的。
这次他并非是自驾而来,对道路不熟悉,只能听从靳景的安排,坐他的人安排的车过来。
回头他还要问一问靳景有没有多余的空车可以借他,让他开回拉萨。
脑海里思绪打了几个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小丫头仍旧神情专注地看着他,眼里好像有倾诉的欲望。
小鹿眼的神采仍旧没有变,即使她不说话,专心看着你的时候依然给人一种欲语还休的错觉。
封祁有些忍不住,大手盖到她的头顶,轻轻揉了一下,“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睡吧。虽然煮出来的粥是半生熟的,但好歹能果腹。”
“祁叔叔,谢谢你。”叶峣感受着头顶上大手的温度,终于觉得自己踏实了下来,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许久之后才下定决心说道:“苦难虽然会给人带来磨难以及无可磨灭的创伤,但是终有一天会过去的。这一年来我虽然过得不好,很不好,但是我还没有跌倒。”
“我仍旧充满希望。”
她说着便抬起头来,对着封祁露出一抹微笑。
“靖叔和姗姨你知道的吧?他们有研究星宿,时常在我耳边提水逆、火星逆行、土星回归那些,也说宗教信仰与人世轮回,现在的不好只是一时的,努力得不到回报也只是一时的。”
“这一年来,我坚持着、努力着、忍受着,最后不是将叔叔你盼来了吗?”
少女的语调轻松自在,笑容纯粹洁净,她的脸庞虽然没有被高原的日光侵蚀,可是颧骨处已然形成了高原红,就这样微微仰头看你的时候,会让你想起车行数十里高山与拐弯时,突然兜头而来的一个圣湖。
纯粹美好得让人不忍心扰了其中的宁静。
封祁放在她头顶的手停住了,叶峣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要将她当作受害者、当作弱者。那些事情发生了,无法挽回了,可是她能承受得住,她仍旧能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她自己都能看开了,如果身边最亲近的人仍旧耿耿于怀的话,那么和她继续活在那种小心翼翼的环境里并没有区别。
她和封祁已经是5年没有见面了,曾经的熟悉都化作陌生,她不知道他这些年来的生活和经历,也只能偶尔从养父母的口中得知他在做着什么,再加上刚刚他们在篝火旁的对话,她大致能猜出他这次回国来找她是付出怎样的代价。
叶峣很怕欠别人人情,欠了就要千方百计去还,从她有记忆起,尽是诸多光怪陆离的经历,一直到现在,从未改变。
可是这样,并不代表她就要将自己归为“什么事情都要受人帮助”的类型,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独立的人格,她今年已经17岁了,快成年了,不能事事都缠着祁叔叔。
这样会让别人担心,以及产生不应该存在的内疚。
封祁与她对视一瞬,放她头道:“可我认为你需要一个拥抱。”
“至少,现在是需要的。”
说着,便伸出双手抱住她,不容她拒绝。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让人沉沦,然而她依然在这其中沉浮,落不到实处。
她盯着掉落在地上的那两样东西像是发呆般看了好一会儿,云吞察觉出主人的异常,低呜一声,便主动去将那两样东西叼过来来到叶峣身前,示意她伸手接住。
叶峣低头看着云吞,看到它眼里的担忧,思绪回转,她终于回过神来,紧张地握了握掌心再伸出来,接过了云吞给她的东西。
的确是她来到这里之后想要拼命护住却又被抢夺了的东西,一个木质特制的u盘,上面还刻了她养父母的名字,另外一个骨链吊坠则是她的,从8岁那年一直戴到了现在,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原以为,再也找不见这两样东西了。
没想到,到了最后关头还是能找回来了,真是谢天谢地。
“小峣……”
封祁制服了洛桑,将余下的事情交给了另外几个一同跟来的同僚,他将刚刚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来到她身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少女虽然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什么或悲伤或喜悦的神情出现,可是她眼里的情绪、她的肢体语言表明了一切。
她既是不可置信,又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阒黑的眸底还有大梦一场惊疑未定的巨大恐惧。
那样矛盾而又深刻的眼神像一幅被画师精心描绘至画板上的眼部特写,闭眼,便能感受到她用那种眼神在静静地看着你。
让你不忍心说话打扰。
“祁叔叔,东西我都找回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叶峣忽而抬头对他一笑,眼眶里蓄满的泪终于忍不住沿着鬓角流了下来,直没至她尖细的下颌处滴落。
“嗯,好,我们回家。”
封祁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只能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移开了目光,看向远处伫立着的洛子峰。
好像只有这样,只有看着宏伟肃然的雪峰才能减轻他心里的内疚和惊悸。
“靳哥,这里还有一个人,手脚都被绑住,脖颈、手腕都受了伤,但是还有意识,目测应该是这家人的男主人。”
方才和洛桑对峙的三个人之中的冷肃少年检查了一遍这个院子,发现厨房里有一个男人被扔在墙角,查明情况之后他立即出来和靳景报道。
然而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还是不自觉看向叶峣的方向,眼带研判,不掩好奇。
院子里在他们来之前只有叶峣和厨房里的男人两个人,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将自己捅伤还将自己给捆绑起来,还被塞上了馊掉的湿布团,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是这个单薄寡淡的少女所做的好事。
……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叶峣察觉出少年看着她,对上他的眼睛,平静回答,还带了点哽咽的哭音,“是我做的。”
司凛:“……”
“小姑娘身手了得啊,阿凛,回头让这位小姑娘教一教你家那位混世魔王吧,整天毛毛躁躁的,还跑到来这里找你,真不知道一个‘死’字是怎样写的。”
那个长相颇有些混血儿特色的男人名叫靳景,也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听到叶峣的回答倒是不怎么意外,笑着打趣了一句,进了厨房将人给拎了出来。
还真是伤得有些惨,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了。
靳景“啧啧”两声看了地上的旦增一眼,却丝毫没有要帮他止血的意思。
原因无他,这家人做的恶事太多了,帮他止血简直是浪费资源。
“峣丫头,不是让你等着我?万一……”
封祁看着旦增的惨状,非但没有高兴,更多的还是担心。
然而话说一半,话音便断在了喉头,他对上她的小鹿眼,什么话都忘记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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