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桃花 碧海 潮声 （2）（1/2）
灵姑婆婆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也擅长使毒。擅长制造毒药的人, 自然也懂得解毒。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挨刀的机会多，中毒的机会也不少。是以这莫忧谷, 虽然远在城外山沟中，慕名前来求救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只是灵姑这个人性情怪, 脾气也说不上好。这大抵是每个高手的标配，越厉害的人越傲娇。想当年华山论剑的四绝算上过世了的王重阳, 除了南帝段智兴佛了一些, 其他的哪个不傲娇？
灵姑非半死不活的人不救，没给足够的金银珠宝也不救。前一点吴悠认为还相当符合一个江湖高人的性情, 后一点嘛，简直就是俗到家了。可人家医术高, 爱怎么收就怎么收, 你也没法子。只是吴悠好奇, 按这架势, 这万灵山庄应当腰缠万贯、富得流油才是, 何以除了一些雇来的打短工的, 剩下的就唯有她、若水和石青岩三个货？
直到最近这两天，吴悠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灵姑那婆子好赌, 每次救人拿到手的诊金, 多半都被她用来豪赌去了。譬如说今日，剩下的她们三个，就揭不开锅了。
是以临安城铸剑世家钟家派人来送英雄大会的拜帖，敲了半天门, 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这家人家是被灭门了吗？”
石青岩不耐烦地探出个头来，当着来人的面，挖了挖耳屎，道：“灵姑婆婆不在，出门豪赌去了。”
来人也听说过灵姑子好赌的大名，但来之前钟家主特意叮嘱了，这位灵姑子性情怪又多变，没见到本人就莫要轻信其他人所言，有时候这些大侠其实就在家中，故意推脱说不去的。
“我家家主说了，知道灵姑婆婆的喜好，特意备下一份薄礼，还请婆婆笑纳。另外，待灵姑婆婆参加完英雄大会，还有十倍大礼相送。”
石青岩装作漫不经心地揭开了那托盘上的红布，待看清楚之后，眼睛也止不住地放光了。“知道了，知道了，帖子我收下了，我可不保证婆婆很快能回来啊！”
来人见石青岩收了帖子和礼，顿时喜出望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就有劳仙童了。”
这句话说到了石青岩的心窝子上，又夸他是神仙，又夸他是少年儿童，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吴悠算看出来了，这英雄大会也不过如此，敢情都是靠资本砸出来的，连请个重量级的高手也是要靠出场费的。
灵姑子的出场费并不低，比她拿去豪赌的诊金高多了，事成之后还有十倍，不知如果她晓得自己错过了这么一大笔金银，会不会想给自己喂一粒毒药？
“这英雄大会有那么重要？”吴悠翻开那请帖，细细研究了起来。
“这回的不一样，听说金兵屡屡挑衅往南逼近，有些侠义心肠的人还是想借此机会商讨抗金大计。”
“那师父不在，这帖子该如何？”吴悠私以为，若师父不在，她这个当徒弟的也是可以代为参加的。有这样好的机会，能见着射雕中的武林高手，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自打从石青岩的口中打听到，这个世界刚进行完华山论剑，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之后，吴悠基本可以确定这次是射雕的空间了。
石青岩丢了手中的扫把，走过来摸了摸吴悠的头，眯了眯眼笑道：“小悠悠，你身子还未痊愈，师父临行前特意叮嘱我了，一定要好生照看你，不让你出门。你就不必思量着替她老人家前去了。”说罢，颇为惋惜地看了眼那帖子，要不怎么说没财运呢，逢赌必输还偏要赌也就罢了，还生生错过这么个得财的好机会。怨不得这万灵山庄几十年如一日的清贫！
吴悠嫌弃地躲过了他摸过扫把的手，又来摸自己的头，心里啐道：狗屁临行前叮嘱！听若水说，每回灵姑得了诊金，都是待病人走后，立马就亢奋起来，奔往赌坊，常常离去的时候连门都不锁，哪来的闲心思叮嘱他？
不过是他想出去，若水又一团孩子气，总得留个人看门罢了。这万灵山庄一没金银，二没秘籍，唯有一院子草药和一屋子医术，后院还是按五行八卦布了阵法，一般的小毛贼即使来了也出不去。
临出发前一天，石青岩见灵姑婆婆还未回来，便已打定主意，替她去参加。这家伙天□□美，说是要提前去镇上，弄两件时兴的衣服穿穿，不能丢了万灵山庄的面子。但在吴悠看来，一个实际年龄约有三十二岁，还未婚嫁的大龄男青年，不管脸长得有多少年感，内心还是恨嫁的。所谓英雄大会，你若想当成是相亲大会，也很省得。
石青岩刚走了半天，吴悠便觉得百无聊赖，便和若水坐在门口的山溪边用捉来的鱼，串起来烤着吃。
吴悠曾听石青岩说起过，她受伤以前，也曾是个奇女子：看东西从来过目不忘，还精通算术、阴阳五行，更有一手好厨艺。受伤之后，那点子过目不忘的能力，就此没有了。算术五行勉强懂一点，结果就空留了一身厨艺。
在了解到自己所处的是个射雕的江湖世界后，吴悠就绝望了。上一世好歹投身在荣国府世家，做个有爹娘疼爱的千金大小姐，富贵悠闲皆有资本。这辈子投在江湖，是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废渣算个什么配置？唯一的金手指还是做饭，那顶个锤子用！难不成去哪个大侠府上做厨娘？
尽管如此，她的厨艺还是受到了灵姑婆婆、石青岩和若水她们的一致追捧，声称在饭食界，她必定是当之无愧的盟主。
莫忧谷是一处钟灵毓秀的仙山，周围总是云气缭绕的，山清水秀，孕育出来的鱼自然也是肉质鲜美。吴悠先将那鱼烤好后，又用油纸包了一圈，才放在铁锅中炖煮。再撒上蒜瓣、山菌、芫荽、没有辣椒就用辛辣味的食材代替，过了一会儿，香味就溢出了锅。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鱼香飘得太远，吴悠和若水刚开始动筷子，便有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路人，闻香而来。
“啊，好香好香！真是好香啊！”
若水见那人胡子凌乱，衣衫上打着五六个补丁，还背着个酒葫芦，着实不像什么体面之人。在万灵山庄跟着灵姑子久了，若水也养成了看人先看钱的“势利眼”习惯。
“唉唉唉，你是何人？你离得那么近，哈喇子都快滴到我们的锅里了！”若水虽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口气却不小。
那人约莫四十来岁，眉目慈祥，笑容可掬，蓬乱的头发上戴着一顶灰帽，手里还拿着一根黄花梨木雕手棍，眼巴巴地望着锅里那条鱼，不停地咽着口水。“小姑娘，手艺不错啊。我路过贵宝地，走得太久饿了，可否施舍一二？”
吴悠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已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画着公鸡图案的破碗并一双筷子，更加坐实了若水关于叫花子的猜想。
“你等着，我这里有馒头，给你一个。”若水蹙了蹙眉，始终挡着不让那叫花子将筷子伸到锅里来。
为什么吴悠会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个废柴，还有一个主要原因那便是，就连若水这种小姑娘，也是会几下拳脚功夫、打倒个流氓地痞不成问题。眼前这叫花子想跟她抢食，基本不占什么优势。
哪知那叫花子得了馒头，却根本不去伸手拿，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那锅，一步都不挪窝。
若水着急了，实在是被这叫花子煞了风景，站起身来，准备撵人。却被吴悠摆了摆手，对那人抱拳道：“洪老前辈，您要是饿的话，晚辈给您盛一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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