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2）

从大长公主府邸回到国公府，阮桃与颜氏下了马车已是酉时。

日落西山，清风吹襟，橘色的晚霞将阮桃与颜氏笼罩，颜氏这一路一直在提及周昭，此刻跨上石阶也不忘问阮桃今日与周昭相处如何。

阮桃无奈一笑：“母亲，今日都好。”眼角余光处，挺拔的一道身影映入她视线。

回身凝望，戚申逆着霞光从她身后走来，他穿戴的是她为他选的华服发冠，原先高挑中的单薄已不见，他如今越添挺拔高大，质如日烈。

但他略欠身朝颜氏作揖见礼，骨子里散发出的气场在这瞬间收敛。此刻，他仅仅只是府中那个毫无血亲关系的表少爷。

这一切，阮桃尽收眼底。她对颜氏说：“母亲，你先去，我有事请教表哥。”

颜氏走后，戚申望住阮桃问：“小姐有何事。”

“这几日表哥在廷尉院可如意？”

戚申望着阮桃，霞光将她笼罩，清风吹动她的裙摆，也将那清甜的橙花清香送入鼻端。他清楚地望见她眸中的担忧。他有些诧异。

“你听到了什么？”

阮桃道：“是不是有人为难你？”

戚申凝视阮桃，未再开口。他说了又如何，阮桃只是女子，并不能帮到他什么。

阮桃却是道：“表哥不想说？”阮桃勾起唇角，微笑中是清冷，“我去大邺大牢里将表哥带出来时，表哥曾允诺我什么都听我的，此刻我不过只是问了问话，表哥就不回答了？”

戚申静望阮桃这笑，忽然之间腹中便掀起一股饥饿感，该吃晚膳了。他说道：“近日只是些小事端。”

阮桃不再问，她已懂了，她果真还是牵连到了戚申，“让父亲帮你……”

“不必，我自可解决。”

戚申说完，问阮桃：“小姐还有什么事？”霞光之下，她的一肌一容宛若玉琢，也似……饱满粉嫩的一颗桃。腹中的饥饿感更强烈，戚申移开眸光，觉得这种感觉甚是微妙。

他并不重欲啊，为何屡次见她便觉得是见着一颗桃？很想咬咬？

两人静立未言，阮桃转身走上台阶，戚申也随之跨入府门，走去了南苑。

阮桃回到揽云居，让阮文越去打探戚申在廷尉院中的境况，她才得知，原来戚申这几日处处被抢功，且被同僚排挤，境况并不好。

戚申这些时日忙于查南雀街的杀人案，那四个人是他所杀，那男人的身份是上任太宰的嫡子。戚申心头是有疑虑的，大周皇帝重视此案，甚至龙颜大怒责令彻查，但他的下意识里，却是不好的预感。虽然被杀的人身份也算得是尊贵，可上任已故太宰的嫡子难道就会惊动了皇帝？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可他此刻却理不清头绪来。

廷尉院内，左平史将一摞文书交到戚申手上：“把狱满五年者誊写在册，重拟一份狱册出来。”

戚申静坐提笔，他从早晨埋首到酉时交值，中间只用过午膳，写到此刻手上还剩几页名册，来值夜的掾吏道：“戚兄，你先回府吧，明日再来。”

戚申搁下笔，将书册至于砚台下，“好。”他起身，望了一眼砚台下方的册子，今日值夜的掾吏是新任，不会如往前的同僚那般对他有意针对，狱册放在此处应是无碍的。他并未放在心头，走出了廷尉院大门。

但第二日时，戚申却在左平史冰冷的眸光里察觉到不对。清晨，是廷尉院忙碌的时刻，左平史却只是冷冰冰扫了一眼戚申，往日待他的亲睐早已在这些时日里渐渐散得无踪。

戚申走到他的案前，案几上的狱册已不见，而王侑站在他身前，拿了手上的狱册便朝他笑：“戚兄，你在找这个？”

王侑走上前，俯身在戚申耳侧嗤笑：“落名——王侑拟，庚辰年六月九日。”

还是被抢功了。

戚申抬眸望着王侑，此刻他的眸光如剑，寒而厉，让王侑微颤了一下。

王侑皱起眉头，却是冷哼了一声：“怎么，戚兄投靶的技法好，便也想学南雀街那个杀人魔害咱们院中同僚不成？”王侑冷笑，俯在戚申耳侧啧啧轻叹，“谁让戚兄满腹才华，谁让戚兄得罪了廷尉大人的掌上明珠。郑国公府表少爷——不过是街头摊铺上扶不正的摇头翁。”

一腔怒，戚申却未爆发出来。他薄唇抿作冰冷的线，也不再望王侑，照常忙起事务。

这些掾吏的所作所为虽也让他怒，但如今他还不只将眼光放在当下。他清楚，就算报复了又如何，这些人也要杀了？除非有一日，他能站在大周权力之巅。而那时，他才能成为前世那个予夺生杀的自己。

今日从廷尉院离开早，回到郑国公府才申时。戚申方入府门，便有仆人道：“表少爷，国公爷请你去正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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