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1/2)
徐恕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走出房间的时候,她轻手轻脚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要小心。
也是洗完后,顺手拿下一块毛巾擦完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镜子的时候,呆住了。
等等,她那小破窝什么时候这么干净了??
徐恕张着嘴,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眼这块深蓝色的毛巾,然后把头失意地埋进去:对不起我玷污了你,你可别告诉你的主人啊……
刚出卫生间就听到响声,是客厅传来的。
走多了几步,她探头看了一眼,客厅只亮着一盏微弱的落地灯,男人长身玉立,站在冰箱旁边仰头喝着什么。
徐恕出于想好奇的心,在原地多站了几秒,他虽然背对着她,但隐在深色浴袍下的肩背线条流畅优美,手上拿了杯……
她看到那杯牛奶,在心里表扬了自己一秒。
他的习惯还没有变。
睡前必备,起夜伴侣,都是牛奶。
在食这方面,易子期习惯真是健康的可怕。
他似有所感,在黑夜里抬上眸精准地对上她的,如一只默然无语的猛兽察觉到危险的瞬间……又接着松弛下去。
“什么事?”
“我也出来喝杯水。”
徐恕笑了笑,眼眶下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两个对称的大核桃。
易子期看到了,但是没说什么,把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他和徐恕擦身而过的瞬间,在她耳边落下一句:“喝完水准备一下,送你回家。”
徐恕连多余的话都没有,水都没喝,回屋就开始收拾起外套,把那本笔记本小心翼翼包入衣服中。
易子期穿好衣服出来,徐恕坐在那里,显得乖巧极了。
他面上没有半分微动,心里却是有一层又一层压下的缠绕的水草,让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
易子期其实是知道为什么的,但他无意为难自己,便率先向大门走去。
然后,他也只是送她下地下负一层而已,那里早有司机在等候。
徐恕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释然明了的笑了笑:是了,易子期金贵不减当年,每天不知才睡多久,现在肯匀给她十来分钟已是难得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晚没有固定的女伴陪他吗?
徐恕有点奇怪,但依然向他道谢,规规矩矩上了车。
只是在车驶上螺旋坡道前,那车缓缓停了下来。
徐恕从车上跳了下来。
十分突然,几乎没有什么预兆,但是易子期还是感觉到了,他也因此而转过身来,接着就见一个人朝他飞奔而来,几乎是急得要命的架势,可临到跟前了,她胸中仿佛落着千斤重的什么,阻止着她。
“有话就说。”
易子期看着她,她抬起眼,仿佛蒙着一层雾光又刻满了反骨。
“易子期,我想了又想,还是……只能来求你。”
徐恕小幅度撤后一步,没有多想,咬牙跪了下来。
“当年,是我错了。”
“……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徐恕明明是跪在那里的,却自有一股烟雨海啸里我自岿然不动的沉静。
易子期垂着睫羽,不言不语。
徐恕此时更加深地看着他:“elijah,我的想法,跟几年前一样。你现在,同意吗?”
她不需要他开一条路。
她只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句点头首肯而已。仿佛那样,才能够在咬牙走下去时更心安理得一点。
不为其他的,只因为他是起点。
就这样领着她进了一道门,门是新门,路是窄路,不得停歇地路途上看不到尽头,可那样令人目不暇接的世界,她只得紧紧跟在易子期的身后,用她全部的眼和心,吸收消化,像一个小孩,站在过于广阔的天地中。
可她是这样的贪恋。
所以就算她要转一个方向,换一个门,也要由易子期同意点头了才行。
徐恕知道。三年前她犟的是什么,可三年后的今天,她只觉得星斗云移,该有的她都不再有,想要拥有的也未曾得到过,既然孑然一身,她总得给自己留点什么。
比如谢过领路人的意,与求他首肯的心。
这样,自此后就算别过,她也算一身轻。
易子期活了三十来年,人情世故见的本就比别人多,心思更是深不可测,此时却是难得的见了一点火星在眸中乍现。
他俯身,蓦然捏起徐恕尖俏的下巴,她在冬天里都微微汗湿的发紧紧贴在两颊,也坦然清亮地与他对视。
“徐恕,我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我告诉你,你用三年学会了留得青山在,怕不是还要用你这条微不足道的小命学会什么叫以卵击石?”
徐恕蓦地笑了,不哀切,却有说不清的感伤……这是个跟她无关的词。
“elijah,我这几年经常做梦。整夜的做梦,以至于分不清现实和幻境,黑夜或白天。我梦见过黑夜中的稻田,一吹野望一片都是惬意,可我就转眼来到白日,那样一地狼藉,过眼之处你望不见一丝活物的生机。可那个世界好像只有我和那些麦田……可最后我都弄丢了。”
徐恕静静道。
“我害怕。我怕我连自己都丢了,就带着一副躯壳,忘了名字,不知来处。”
徐恕低头一笑,额前碎发滑落,遮住她眼眉:“那是我在狱中最怕的事。”
被折断过的手指可以再愈合,劳累过的躯骨哪怕压到极致了还是能再榨一榨的,可是如果丢了自己呢?
她不敢想,也不得不去想。
她徐恕人生的基石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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