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2章(1/2)
沈谦牧打着火把,走在去知青点的路上,心情有些复杂。
有些人,他不想面对却又必须去面对。生活还得继续,物是人非的终究只是他罢了。
知青点在靠近公社的一座老房子里,是李家一位老辈子死后留下的祖屋,他没有后代,房子归了公,李建功拿主意用来安置了下乡的知青。
房子挺大,有些年头了,泥土青砖做墙早有风蚀的痕迹,茅草间掩映的稀疏黑瓦,依稀间还能瞧出曾经的气派样子。
门前一块空地,据说是以前主人家伺花弄草的地方,主人家走了,没人打理照料,慢慢的都衰败了,好些年过去,也就空空如也了。
沈谦牧进门的时候,孙厚朴正蹲在院子里刷牙。他家教使然,个人卫生即便是在如此条件下亦在坚持。
沈谦牧突然间想到,当年被打趣成“穷讲究”的似乎还有个自己。
“木头!”
孙厚朴看见沈谦牧,惊喜出声。几下漱完口,端着个搪瓷缸小跑过来。
“你怎么来了?是李李还是……”
沈谦牧的思绪一下被拉回来,看着眼前的孙厚朴,对方一脸的关心,语气熟稔而亲和,和那天谈到他时的愤恨截然不同。说来,他们也就两天不见而已,一见面关心的还不是他,呵。
重来一次,一些曾经忽略的事看起来是如此有趣。
“怎么!傻啦?”孙厚朴见沈谦牧半天没说话,拳头轻锤了一下他右胸膛,“说话呀。”
“嘶……”沈谦牧轻呼。
“对不起!对不起!”孙厚朴一脸的抱歉,皱眉道,“李大哥下手也忒重了点,还没好?我看看?”
“没事。”沈谦牧抬手阻止了孙厚朴进一步查看的动作,笑了笑,随口道:“其他人呢?”时光倒流又如何,有些事情发生过,终究是不一样了。
“在屋里……”
“大学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谦牧和孙厚朴转头向另一道声音的源头看去。
昏黄的火光中,那人斜倚在大门处,双手抱胸,姿势懒散,身上跟没长骨头似的。体型瘦高,头发有些过长,一件衬衣破破烂烂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火光摇曳,眉眼看不真切,但这“艺术家”气质扑面而来,着实……吓人。
沈谦牧没说话,他……忘记人名了。
好在旁边有个孙厚朴。
“诶,你不是睡了吗,大晚上的想吓死个人啦!”
那人嗤笑一声,慢声道:“你不是吹你小时候就在停尸房睡过吗?”
一句话把孙厚朴堵住,那人又道:“有些人就更不用怕了,毕竟家里随时都有可能死人呢!”
孙厚朴脸色变了,隐有怒气:“你说什么呢?过分了啊!”
“过分吗?”那人反问一句,“我已经嘴下留情了!加了“可能”两个字的!”
沈谦牧终于记起,这尖酸刻薄的说话语气,除了银山还有谁。
银这姓挺少见的,依稀记得他好像说过家里还有个哥哥,两兄弟一海一山,知青点的人借此打趣他家里银子肯定多得花不完,就那么一次,以后再没有说过,就因为银杉这人嘴毒,惹不起。
沈谦牧终于动了,他举着火把几步走到大门处,停在银山面前。
明亮火光中,一张好脸!配了银杉这么个人,糟蹋了。
银山吊儿郎当的,嬉笑着看向沈谦牧:“哟!小少爷生气啦!要发火啦!你这脸可真精彩,李立业手艺不错啊!”
孙厚朴看沈谦牧手动了,见状急着上前拉架,却见他只是把火把别在了门前的柱子上,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住。
沈谦牧动作迅速,放好火把,跨进门,转身向东厢走去,全程未再看银山一眼,无视的彻底。
黑暗中,沈谦牧听见急切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孙厚朴跟来了。
银山幽幽的声音随之响起——“有些人的心是铁石做的,捂不热的。”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沈谦牧还是孙厚朴亦或是他自己。
两人沉默着穿过几间空置的房间,孙厚朴想缓和气氛,没话找话:“这大半年走了不少人,都回城了,房间一下空出来这么多,怪不习惯的。啊!这是赵大哥的房间,木头你刚来的时候还住过呢!这屋子不错,听说赵大哥那会也是抢来的,你们考走那会儿,大家还想着搬来住住,蹭蹭赵大哥和你的好运呢,不过后来大家说反正呆不久了,都要走的,自己的窝都住惯了也就懒得搬了!”
“你呢?”沈谦牧突然出声,“什么时候走?”
“啊!”孙厚朴没想到沈谦牧会问,有些吃惊,“成绩还没出来,还不知道能考得上不。”
沈谦牧继续问:“报的哪儿?”
孙厚朴顿了顿,半晌后低声道:“川蜀医学院。”
“省内?”沈谦牧意有所指,“近点好。”
对话就此结束,因为到地了,两人都没再说话。
昏暗的煤油灯照亮一方小小的天地,几个大男人围着张桌子埋头啃书,写写划划,可堪为励志的典范。
“木头!”钱进给一道题难住了,抓耳挠腮不得解,想找人帮着看看,抬头的时候正瞧见走近的沈谦牧。
他这中气十足的一声,众人一惊,纷纷看向沈谦牧。
沈谦牧勾起唇角,点点头:“打扰了,各位。”
钱进哈哈一笑,起身几步走过来,照着他左胸就是一拳:“你小子!回来两天了终于想起哥几个了,舍得来看看我们啦?”
“嘶……”沈谦牧躬身,猝不及防。
沈谦牧想,他果然跟这两人有仇,一左一右齐乎了。而且,高大壮的钱胖子招呼打的实在,一点没省力。
孙厚朴还在想沈谦牧刚才的话,回神一看,忙给钱进递眼色。
“哦?哦!哦~”钱进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两手一搭,把沈谦牧直起来,赔笑道,“看我粗心大意的,你有伤这事给忘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沈谦牧:“……”
这时的钱进和他亲近,也没觉得有啥,道声歉也就过了。他一东北人,性格如此,大家都习惯了,都没当回事,沈谦牧也不好发作。
钱进继续叨叨:“前段时间我还说呢,等我们都考走了,下次再见,不知道得啥时候呢,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这么快就见上了,感觉没怎么……怎么?”一下卡住,苦想半天想不出个形容的词来,求助的看向其他几个人。
“思念?”
“酸,女同志才这么用。”
“就是,一大男人,思什么念啊!我看是思春才对。”
“去你的,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
“我怎么了?”
“你……”
“行了,一人少说两句。”眼见着话题越扯越远,有人发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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