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1/2)
上好的汉白玉铺就着地板,极具波西风格的绒边地毯,上置雕花罗汉床,多宝架上也摆满了古玩瓷器及金银器,无一不彰显着这屋子的主人尊贵的身份,中央一尊雕饰着繁富纹样的香炉里袅袅烟雾飘之而出,很快笼罩了整个殿内。
宫娥从殿内的一间屋子里进进出出,统一梳着朝云髻的脸上是掩饰不了的疲乏,手里是令人惊恐的血水盆子,脚步轻浮,眼看着便要晕厥过去。
可屋内妇人的阵阵嘶吼与稳婆颤抖的声音容不得她们有丝毫松懈,皇后产子可谓是天家大事,若是在这般紧要关头出现差错,那可不是她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宫女能担待的起的。
身着龙袍的男人身姿挺拔峻逸,看着不过二十八/九,可双眸却布满了红血丝,略显颓废。他坐在案板前一动不动地盯着被紧紧拽在手中的奏折,案板周围是散落一地的书卷,显然是在人暴怒之下被推翻在地的。
太监总管常康在一旁心急如焚,一张老脸本就长满了皱褶,这下更是犹如一团被揉起的宣纸。
他心里止不住的哀嚎着,自从今个儿皇上下了早朝后,椒房殿那边的宫女就来禀告,原是皇后娘娘突然早产,可皇上竟然甚么都没说,与往常一般进了御书房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这后宫的宫人都说皇上不待见皇后娘娘,呔,这是这群蠢奴才看不清罢了。
皇上奏折看累了也不用他们这些奴才上前伺候,就看着娘娘早些年给皇上送的字画,那也能高兴上好一会,活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蜜里调油似的。
可若说皇后娘娘独宠椒房,却又不见得,皇上一时宠宠那个淑妃一时怜惜这个贵嫔,对皇后娘娘却冷的很,要不是老祖宗规定的初一十五必须去椒房殿,想来皇上是一步也不肯去的罢。
只是苦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眼瞧着帝后关系愈发疏远,他们可不就得战战兢兢的,生怕惹的帝后不快,平白搭上一条性命。
负责御茶膳房的太监小李子端着一盏上好的六安瓜片缩着脖子从从侧面走了进来,他看了眼上头的帝王,只觉得手有些打颤,用极小的声音凑到常康耳边说道:“常总管......这茶?”
“蠢货,还不快滚!”常康哕了口小李子,心下一横只得认命的接下了这盏茶。茶是好茶,从这扑鼻的清香就知道,可却也是烫手的紧。常言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更何况那可是皇上!那是天...天宫!什么地狱呸呸呸。
这般安慰着自己,心下倒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脚步稳了,就连脸上的皱褶也展开了,好一副谦卑样。
那边他们仿佛是在经历一场生死,而这边的帝王却始终未抬起过他那高贵的头颅,就连一个眼神也未给过他们。
轻轻将茶盏搁置案板上,常康用平时惯用的关切的语气劝着,“皇上,皇后娘娘可那是九天玄女转世,自有神人庇佑着,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见帝王依旧纹丝不动,他咽了咽口水只得又继续说道:“皇上还是去合合眼吧,等皇上醒来一定就能抱上小皇子。”
说着便伸手想将帝王扶起,突然帝王猛的站起,将还未反应过来的常康推倒了地上,顺手抄起桌上的茶盏朝人砸去,“都给朕滚!”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常康又重新跪回了地上,那脑门磕在玉地上的声音倒也是清脆,几下额上便通红一片,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总管太监,此时也恐惧的颤抖着。
天子之怒可不是闹着玩的,常康嘴里不停求饶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好在帝王只是重新坐下,疲倦的挥了挥手,常康见状连滚带爬的出去了。他现在如何还能睡?若是绣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唉。
苦笑着摇了摇头,熟练的将字画展开于案板上,手指轻拂上那些个越于纸上灵动的簪花小楷,少女明媚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年轻的帝王又陷入了那美好的回忆里。
他与柳儿究竟是如何变成了现在这般。
“娘娘,娘娘深呼吸,使劲啊。”
拔步床上的妇人早已满头大汗,狼狈不堪,她咬紧口中的布条,一双紧紧拽着被褥的手早已布满青筋。从小便伺候着皇后的几个嬷嬷又怎能不心疼,个个红着眼眶看着那一盆盆被端出去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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