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求婚（1/2）

宋知妙对这场年宴本就没什么兴趣，干脆支棱着下颚躲在后面发呆。正昏昏欲睡之际，突然有人将半盘糕点递到她面前。她抬眼去看，递来盘子的却是熟人。户部侍郎吴伦的三儿子，京中与林攸明齐名的窝囊废，吴晌。

户部掌财，最易捞油水，身为户部侍郎的吴伦自然赚的盆满钵满。他有四个儿子，老大早夭，老二忠厚老实，小儿子还算精明最得他喜欢。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老三吴晌，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挥霍家财，读了三年书也没学几个字，京中青楼名录倒是倒背如流。

吴伦也想好好管教他，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越教越不济。而且他虽然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却也不会作奸犯科为非作歹，也就随他去了。

宋知妙当年溜出王府玩时与他也遇见过几次，算得上是酒肉朋友。

只不过林惜微同他应当是素昧平生的，宋知妙看着他递过来的糕点，颇为不解，也没有伸手去接：“这是……”

吴晌压低了嗓子：“你爹也是怕你在家闯祸，抛头露面又嫌丢人，所以才把你安排到这吗？”

宋知妙了然，大多数人家都只坐了三排，四排就零星几位，刚巧他们俩靠在一起。她本来也闲得无聊，便接过吴晌递来的糕点，往他那边靠了靠，压低了嗓音：“我有什么好丢人的，谁认识我呀，你知道我是谁？”

吴晌沉吟片刻：“小生对京中女子也算是颇有研究，确实没见过你。但方才入宫路上瞧见你同国师大人并肩走了一段，你同他很熟悉？”

宋知妙避而不答：“我是头一回来宫里过年，接下来要做什么？”

吴晌本就是个纨绔子弟，提起容成纯粹就是好奇，也没深究，当即热心解释：“先是皇上皇后说会子听不懂的话，国师大人领着大伙拜一拜。接着番邦上供，唱歌跳舞，爹娘他们互相客套客套，吃饱喝足就可以出宫了。”

“听闻往年年宴都不太平，今年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聊起这些事吴晌顿时来了劲，也往她这边靠近些，换了盘干果递过来：“看你挺投缘的，跟你说说道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你就跟我投缘？宋知妙心里腹诽，脸上却一派天真好奇。

“去年年宴我也坐在这个位置，吃到一半突然尿急，便想着从后头绕出去解手。从这到茅房有条近道，中途会路过御书房。那时我想着大家都在年宴上，御书房附近不会有人，便抄了近道。”

听到这里宋知妙心里咯噔一声，大约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忍不住从他端着的盘子里捞了把干果塞嘴里：“然后呢？”

吴晌转了转眼珠子，将声音压得更低：“接着我便瞧见有个身影站在御书房门外，鬼鬼祟祟的。我正纳闷呢，就见她浑身一颤，手里的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哐当一声。接着御书房门打开，有人把她硬拖了进去。”

“啊，还有这种事，你瞧见都是谁了吗？”

“那哪瞧得清楚，黑灯瞎火的，况且我还赶着撒尿呢。”

“御书房里既然有人，为什么不开灯呢？”

吴晌张了张嘴，似乎很讶异的样子：“姑娘，你思考问题的角度很刁钻呀，我都没想过。”

“…………”宋知妙啼笑皆非，“这事你怎么敢跟我说，不怕祸从口出？”

吴晌不屑一笑：“不就是个小宫女儿嘛，能有多大祸。不过这事我也从没跟别人说过，听你提了才想起来的。”

吴晌说的大约便是去年年宴因潜入御书房偷东西被毒哑丢进掖庭局的小宫女，只是若如他所言，那宫女是被人拖入御书房的，偷东西的罪名恐怕不成立。想来这倒霉姑娘是不小心听到什么机密，遭人陷害了。

宋知妙刚想问吴晌有没有听到屋里在说什么，突然感觉四周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光诡异地看向她这边。特别是林惜妍和林惜乐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把她掐死。

她还正半倾着身子跟吴晌说话，吴晌手里托了盘干果，嘴里还往外吐果皮，活像是上私塾开小差被抓了个正着。两人此刻都有些尴尬，吴晌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几不可闻的疑问：“他们在看你还是在看我？”

宋知妙赶紧坐正身子，看向周吟婼。往年年宴她开小差的次数也不少，都是靠和周吟婼眼神交流应付过来，如今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周吟婼仿佛也早知道她会如此，眼睛扫向容成的，又扫向皇上，以嘴型比了个“婚”。

她浑身一震，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在宫外她调戏过容成几句，说要向皇上提亲，那时他说，“我的位置离皇上比你近些，问起来似乎更方便” 。她只当两人都在逞口舌之快，却没想到容成竟然真的敢在御前提亲。

她同吴晌坐得靠后，又沉迷于闲聊，竟然没听见这等大事。

皇上坐在高位上看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双眸平静无澜，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她赶紧起身来到大厅正中，盈盈拜倒：“臣女林惜微，恭请圣安。”

宋知妙不敢仰面视君，便也看不清皇上在做什么，只觉得好像满屋的人都在打量自己。沈袭坐在镇南王府的席位上，脸色铁青，墨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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