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1/2)
因为一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晓星尘就在兰陵逗留了好几日,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靠在窗旁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
也不想去看楼下那些人谈论薛洋被挫骨扬灰时的欢呼雀跃,举杯欢庆,晓星尘索性连房间都不出了,只在晚饭时吩咐店小二将饭菜送到他房间里。
这日晓星尘照常倚靠在窗边望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呆,而霜华和降灾则被他并列放在了床榻上。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晓星尘连呼吸声都不自觉放缓了许多,霜华和降灾也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没有半点异动。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晓星尘一愣,现在还没到送晚饭的时候啊,难道来的不是店小二?
抱着疑惑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的瞬间,看到房门外站着的人时,晓星尘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惊讶,出声道 :“子琛?怎么是你?”
宋岚臂挽拂尘,肩负拂雪,因为一路赶来路途劳顿风尘仆仆,衣服有些凌乱褶皱,面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但看到晓星尘时,脸上却涌现出了惊喜,激动道 :“星尘,你的眼睛?”
“先进来再说吧。”
晓星尘侧身让开了过道,供宋岚走进房中,直到宋岚走进房间后,才把房门关上。
宋岚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星尘,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蛊……”
说到这时,宋岚垂下了头,语气有些颓然沮丧,“……对不起,散灵蛊的解药,我也没能找到。”
晓星尘跟着在宋岚的对面坐下,淡淡笑道 :“无妨,我的蛊毒已经解了。”
“解了?怎么解的?哪来的解药?”
宋岚语气激动,一连出声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当时告别晓星尘独自游历去寻找散灵蛊的解药后,南下北上,跋山涉水,但都一无所获,失望而归,最后还是他估算着散灵蛊最后一次发作的时间才匆匆地赶了回来,原本他都做好了回来见晓星尘最后一面的准备了的,结果他一回来就听到晓星尘的蛊毒解了,这让他怎么能不欣喜?
“是薛洋。”晓星尘的喉咙艰难地动了动,似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那一般,连开口说出几个字都显得分外艰难,“……他把散灵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就连我的这双眼睛,也都是他给我的。”
“你……你是说薛洋他把他自己的眼睛换给了你?”宋岚面露震惊,满是不可置信地问道。
晓星尘轻轻点了点头。
宋岚下意识道 :“那薛洋呢?”
转头看了一眼放在床榻上的降灾,晓星尘硬撑起一个满是苦涩的笑说道 :“你不知道吗?他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说到“挫骨扬灰”四个字时晓星尘都不由带上了些哽咽,声音都是颤抖的。
宋岚自是听出来了晓星尘声音的异常,他一路匆匆赶回来,沿途也没去打听打听最近都发生了哪些事,没想到他不过离开了几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星尘,你将我那日离开后这期间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我。”
犹豫了一会儿,晓星尘才开口缓缓地讲述了起来,从薛洋给他移蛊换眼到默默地离开,从大山村他差点杀了薛洋的误会说到乱葬岗上薛洋被万剑穿身,但晓星尘却有意地略过了薛洋来寻他那晚他们最后一次纠缠的事情。
这一点一滴发生的事情自晓星尘的口中娓娓道来,讲述的语气虽是平淡,但他的眼眸里却盛着悲伤。
听完后,宋岚闭口沉默了很久,心情复杂,他不知道他现在该怎样去看待薛洋,要说恨,可白雪观的仇他当日义城那一剑就已经和薛洋一笔勾销了,可若说完全不恨,他也做不到。
当日薛洋屠了白雪观,弄瞎了他的眼睛,他心里自然还是存有芥蒂的,为此还害得晓星尘失去了自己的双眼,把眼睛换给他,他对晓星尘,一直是抱有愧疚的,可如今又是薛洋把自己的眼睛给了晓星尘,还把那散灵蛊转移到自己身上,间接弥补了宋岚对晓星尘这么多年的愧疚。
平心而论,薛洋对晓星尘,真的是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好到甘愿舍出自己的命去换回晓星尘的命,这份好,是独独对晓星尘而言的,宋岚自问他是做不到的,或许这天下间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修仙者大多都是淡泊寡欲,不重情爱的,耽溺于情爱之中,只会影响他们的心境,让修为停滞不前,沉溺于情爱的修仙者少,堪称情种的修仙者更是少了,毕竟修仙之人寿数漫长,若另一位道侣不幸身陨,或者寿数将至,那余下的这人往后数十载乃至数百年的光阴又该如何度过?
是浑浑噩噩度日?还是癫狂疯魔神智不清?
若不是真心想与一人共度余生的话,那还是不要轻易结为道侣的好,禀明天地,因果共担,这关乎到的,是修士往后修为有无再进的可能,没见现在修士们一个个都宁愿独来独往,随心自在,也不想再结道侣了吗?
除了顾虑太多外,还因为不相信另一人,道侣是彼此间最为亲密的关系,若不是能放心将后背交付之人,保不齐哪天那人就会背后刺你一剑,让你死无全尸,身死道消。
修仙界中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宋岚已经看得太多了,所以宋岚他才不想依附于任何一个仙门世家,也不想陷入仙门世家间的明争暗斗里去,置身事外,方能明哲保身。
想了许多,宋岚终忍不住问道 :“那星尘,你现在打算如何?”
“我?”晓星尘偏了偏头,露出个轻浅笑容,“我想等他回来,等他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宋岚眸光复杂地盯着晓星尘,劝说道 :“星尘,你该明白,魂魄招不回来就代表着他已经对人世间再无半点留恋,你是等不到他的,更何况这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又不是非他不可,你又何必执着于他?”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晓星尘停顿了一下,眼角带着温柔笑意,“这天下之大,却也只有那么一个薛洋,人海茫茫,却也再难遇他,这是我欠他的,我得还。”
宋岚一窒,话里都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道 :“难道他一直不回来,你就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五年十年你等得起,那五十年呢?一百两百年呢?你难道就要把余后的所有光阴都用在等一个不会回来的魂身上吗?”
晓星尘笑意渐消,一脸坚定道 :“那我也还是会等,哪怕他一直都不回来,我穷极一生也会等下去,一百年,两百年,只要我不死,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等到我老,等到我死,而且就非他不可。”
对晓星尘的固执性子有几分了解的宋岚感到非常头疼,气恼地将拂尘往臂弯里一甩,气冲冲地丢下句“随你吧”便出门离开了。
余下晓星尘坐在凳子上呆坐许久,不觉抬手抚上左手腕间的那颗红豆,喃喃道 :“阿洋,你怎么还不回来,我想你了……”
……
两天后,晓星尘退了客栈的房间,带着霜华和降灾踏上了前往远方的道路。
在这几天里,晓星尘已经想好了接下去的路,他打算游历天下,去那些薛洋曾经想去的地方走一走,他曾经答应了薛洋,要和他一起把那些地方都走一遍,现在他可以履行他的诺言了。
第一年,晓星尘远赴了漠北,站在大漠里抬头遥望那壮阔绚丽的长河落日,火红色的晚霞映照了整片大漠的天空,落日好似自大漠的边缘落下般,染红了大漠周围一大片的景物。
站在落日的余晖中,晓星尘抚上左手腕间的红豆,眉眼含笑道 :“阿洋,你看到了吗?漠北的落日晚霞,真的很美,是我之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风景,若是你还在的话,就好了……”
晓星尘在漠北逗留了十几日,观赏遍了漠北所有的奇景后,他站在大漠中,张开双臂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任由那狂风吹袭起他的衣袍,灌进他宽大的衣袖里,他把这风,当成是薛洋与他的相拥,把落日晚霞,当成是薛洋对他的喁喁私语,所见之处,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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