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2）

母亲看见李婉华没精打采地推开门走了进来问：“刚才楼下站着和你说话的是姓卢的小子吗？”

李婉华没有说话，只是换下脚上的高跟鞋往里走。

母亲依旧逮住李婉华不放说：“这么多年不见，又从哪石头缝蹦出来了？他不是结婚了吗？他来干嘛？把你当替补啊真是混账东西！”

李婉华依然没有说话，她在客厅里坐了一小会儿，又走出去了，她愣着神没有听见母亲呼喊她的声音。李婉华沿着逼直的小路一直朝前漫步，屋外散落的灯光像点燃的火把闪闪发光，她漫无目的地走到繁华的闹市区，摩天大厦上悬挂的荧光屏放映着奶粉广告，她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们之中大多是年纪不大的小情侣，看他们的样子大约是去瞧电影，附近有家环境不错的电影院；或者是带着孩子去商场玩的年轻母亲；也有少数的老年夫妇要去特色饭馆吃饭。他们的脸上挂有幸福的笑容。街边第二十三家是个具有小资风格的饮料店，她叫了杯香芋奶昔，她在不开心的时候总爱吃甜食，吃完之后她内心的不快也会被填满，李婉华曾看过一篇公知发的文，说人吃糖有幸福感是糖含有可以影响人大脑中的多巴胺成分，人每日摄入量最好不超过25克，言下之意糖是有害的。这个言论李婉华在《低俗小说》中也有看到，她颇不以为然。她的身形裹在一层灯光里，像是披上了一层壳，她的真正意识休憩在了壳内，李婉华的眼神爬上了些许的冷。母亲不喜欢卢安逸，当年他离开她之后，她陷入长久的痛苦中，母亲看不下去，一开始她痛苦到四肢发麻的时候，母亲会为她揉捏四肢劝解她，后来她不再说话，也谢绝了家人为自己安排相亲。母亲认为一切都是卢安逸害的。

情绪是复杂的，面对旧日情怀时也是这样。当她/他看见这个人时会触动心怀，甚至会眼泪决堤，可是转身之后又能没心没肺去忙碌其他。李婉华心情不快乐是因为依旧爱着过去吗？不是。是因为过去还能时时刻刻折磨到自己吗？不是。人会因为情境影响到自己心情，就好比别人说糖能影响到人类脑垂体分泌物一般，只是暂时的感性体现。翻过去的篇章是难以再重头再续的。看似无情却是最深情。但有一样是根植血液的：李婉华既不追随典范去生活，也不奢求自己成为谁的典范。她只为自己而生活。因此她的生活中没有不可逾越的规则，而是有太多不可言传的美妙的感受——它们隐含于李婉华自身，在喧闹的生活中越受压抑越要呼喊出来。

但为什么今天她会心有遐想呢？就算她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孤岛，她曾经的感性也会在她面对旧爱左右她情感，令她有一会儿心潮澎湃。她喝完香芋奶昔，又要了一碟红豆冰沙。人生得意须尽欢，又何必没事自寻烦恼呢想到这李婉华又舒展了心情。

吃完这碟冷饮就回家。她想。

这一天，刘志凯来家里，李婉华的父母除了像往常一样和刘志凯拉家长，还问了刘志凯对未来做怎样打算，毕竟女儿转眼就要31了。

父亲递给刘志凯一盒凤凰烟，这是父亲的学生拜访老师时带来的。李婉华祖籍湖南，祖上曾富甲一方，她家世代读书人，她的曾曾祖父留日回来做过左宗棠家的老师，而她的曾祖父也是早稻田大学的留日学生。到了祖父这一代稍稍式微。曾祖父有两房太太，她的祖父是曾祖父大太太生养的孩子，毕业于湖南大学。有一年他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岳麓书院认识了一对姐妹花，姐姐还在女子师范学院读书。后来祖父娶了姐姐，他的好友娶了妹妹。父亲出生时，她的祖父给父亲取名“爱农”，有“晚岁躬耕不怨贫”的意思。那时尚未解放，祖父在银行就职，后来银行搬到了皖南，他们也举家从湖南迁到了安徽，后来又有各种原因父亲到了嘉兴。父亲少时家境殷实，到了青年时候家道中落吃了不少苦，为了养活全家，他曾一人跑十几公里拉煤，好多次鞋底被磨破。他用功读书，在六几年的时候读了大学，毕业后父亲在山里教书，那时生活条件苦，有些学生却也苦中作乐，把大半夜伴随着的鬼火比作了萤火虫。父亲认识母亲时还在山里教书，他和李婉华的母亲恋爱5年，几经辗转，父亲跑调动回到了城里，从高中一直教到大学，他的学生遍地国内。很多年过去了他老了，他的学生也老了，但见到他还是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李老师！”

父亲有着知识分子常有的固执和自尊，而他的固执又毫无保留地传给了李婉华。与母亲热烈而外露的母爱不同，父亲有时寡言少语，时常把对儿女的爱压在了心底。

刘志凯恭敬地接过父亲递过的香烟，只拿在了手里没有抽，他说：“叔叔阿姨！你放心！婉华的未来我一定会负责，我一定会对她好。”父亲对刘志凯的恭敬态度表示很满意。

母亲自从李婉华住院期间，看到刘志凯对李婉华悉心照顾，做事也能有条不紊，态度明显得倒向了他一方。在母亲看来，女儿是宝，有人待她好，就是做她家女婿的基本条件。母亲说，一个男人怎么样，不是看他目前的状况，而是他的性格、办事态度决定了以后的发展前途。

母亲也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和刘志凯说了，她说：“我不图别人家什么彩礼。我看一个人，要两点：一.性格好不好，对我女儿怎么样。二.他要有发展前途。”

刘志凯听了点头说：“这些你都放心。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作为一个男人，娶妻肯定是要让她过得幸福，我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在我后面受苦啊。”

刘志凯的话平实，没有一点甜言蜜语。可是在李婉华这里听了格外地舒心，当刘志凯提到婚姻时，除了开心还有一丝羞涩涌上心头。

“你爸妈对你的婚姻是什么态度呢？”自古婆媳难相处，中间隔着一座山。李婉华父母觉得自家女儿举世无双，担心公婆是个难缠的主儿，自己家的女儿嫁过去看公婆的脸色。

刘志凯微笑着说：“我们家讲究婚姻自由，我父母不干涉我的私人感情，他们也知道婉华的。他们看到婉华本人十分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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