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道理（三）（1/2）
没日没夜的沿着记忆一路往回赶，为了不造杀孽，九娘换了好几匹马，身上石犴给的钱几乎已经花尽，好在她不用吃人间这些五谷杂粮，倒是省下了一笔开支和时间。
入集州时，九娘有些恍然，似乎再次回到了那个如梦的忆境。
马从襄阳大道走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早，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明明夏日清晨的空气干燥而微暖，鼻尖还能嗅到不知哪里传来的肉包子的味道，却显得有些慌凉。
到了这里，九娘也不那么急了，她从马上下来，牵着马沿着记忆往梅子家去。这条路她虽是第一次踏上，这座小城的模样却依旧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上。
站在梅子家门口时，九娘表现得很平静，但抬起的手微微颤抖，却暴露了她的心境。
大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铜锁生了些绿锈，九娘怔了怔，暗自猜测杨家应是自己走的，若是被掳走，哪里还有功夫锁门。
她四下瞧了瞧，确定这条小巷子里无人，才用黄晶剑斩断了铜锁，推门而入，院子里的草已经长得很高，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那口被打破的缸已经补上了，新补上去的泥土与原来的暗棕色不同，摸上去，有些粗糙。
院子的左边有道门，那边似乎是个门铺。
右边则是厨房，她就是在这里见到梅子的。
九娘走过去，摸了摸那扇曾经被梅子踹开的门，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点。
厨房旁边是堂屋，这还是九娘第一次进这里，之前在忆境中虽然来过这边许多回，但李重茂没有进屋过，除了最后那一次，他甚至不曾往这屋内看过一眼——哪怕梅子就把这屋门敞开着，也不曾。
直到自己走进来，九娘才真正有功夫好好打量这个梅子生活的地方。
进门是个还算宽敞的厅堂，穿过厅堂，后面却还是一个小院儿，一圈整齐的小屋环绕，院子里的地上铺了十字形鹅卵石小路，被划分出来的四块地里，以前应该种了写花草，因为冬天的时候没有主人打理，已经都枯萎了。
只有靠左的角落里，一株腊梅还枝繁叶茂，墨绿的叶子努力伸展着。
腊梅后面正好有间小屋。
九娘走过去，看清房门上浮雕的一枝梅花，暗自猜想这便是梅子的房间了。
卧房很小，简简单单的一架木床，一扇木窗，窗下摆着张黄木几，陪着两张圆凳，几上放着一面铜镜，九娘都可以想象得到，梅子大概每天清晨，就在坐在这里，打开窗户，望着窗外的腊梅，对镜梳妆，她惯常喜欢梳垂挂髻，再配上与衣服搭配的珠花与步摇。
九娘还记得她有一只银莲步摇，是别致的双层九瓣莲，莲蓬中巧妙的嵌入了几颗小米珍珠，流苏也是银珠与粉白的小珍珠搭配的，秀气又别致。
在看那木床，虽不是名贵的木材，却全用香樟木制成，既坚固耐用，又能防蚊虫，床上未撤下的床帐也是上好的娟纱，床上还放着去年冬天的厚棉被。
九娘将这小屋子看了又看，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才退出来，到隔壁几间屋子查看了一翻，除了看到些落灰后踩下去的脚印，依旧一无所获。
九娘蹙眉，暗自猜想，这些脚印应是李重茂当时派人来查探时留下的。
而周围的邻里，他们应该也早问过了，却依然没有线索。
难不成要用术法找找？
九娘琢磨片刻，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天帝昏迷不醒，她要是真被抓了，连个能给她开后门的都没有。
你说言术？
得了吧！他不是说过，在其位谋其政，他手上可是连个像样的官职都没有，真出了事，还不得按照行程走。
到时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等她再出来，更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梅子了。
九娘愁眉紧锁，一边努力想着办法，一边往外走，刚到堂屋，一片叶子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了过来……
九娘在分毫之差间偏头，叶子便擦着她的面具，插入了身后的木桩里。
九娘第一反应就是奔出去看看是谁要袭击她，但她四下找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再回屋子查看，发现那片叶子上竟还有字。
今夜子时，城西乱葬破。
落款是一朵漂亮的梅花。
九娘眼睛微眯，连日来赶路的疲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寒气。
不管送这叶子的人是何目的，鸿门宴也好，修罗场也罢，她，都一定要去闯上一闯。
.
白日的乱葬坡只是有些杂乱，灰白色的石头看上去有些瘆人，到了夜里，也不知哪里来的绿火，在四周时隐时现，悠悠的飘着，惹得路过的人更是纷纷远离这里。
而夜里子时，四周更是寂静。
九娘走在空旷是乱石堆中，脚下的石粒偶尔发出一声轻响，都仿佛发生在耳边。
那些在空中时隐时没的绿光，忽而飘在左边，忽而又亮在右边。
九娘胆子不算小，在这里逛了两圈，也渐渐觉得背脊发凉。
“既然约了我来，怎么又不现身？”
实在找不到人，九娘干脆扯着嗓子大声喊起来，一方面是为了把人喊出来，最重要的……却是驱散自己的恐惧感。
然后回答她的，只有三两声凄厉的鸟鸣。
九娘撸了撸胳膊，心里瘆得慌。
“再装神弄鬼的，我就走了！”
九娘出言威胁，妄图以此逼迫对方现身，但她等了半炷香时间，依然没有人应答她。
深吸口气，九娘开始往回走。
就在她即将踏出乱葬坡时，身后一身轻微的响动，九娘一抬手，抓住了身后飞来之物。
却又是一片叶子。
其上写着——往西继续前行三里。
九娘抿了抿唇，将叶子震成了粉末。
之后，她没到达一个地方，就会有一片叶子出现，但不敢她如何注意，硬是没用发现那丢叶子之人的藏身之处。
这般功夫，只能说，绝对非人间所有。
九娘留了心眼，每每收到叶子，都会震碎了，恶狠狠撒在地上。
如此接了十一片叶子，已经不知离开集州多远距离了，也不知现如今到了什么地方，九娘终于来到了一处山谷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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