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国境之南(1/2)
期中考试没有辜负夏阑的努力,补好数学和地理两科弱项,排名一下就进了班里前十,在文科班也排到年级40左右,考进Z大是没什么问题了。夏爸爸一高兴,提出让女儿提一个愿望。
夏阑却摇摇头,这离她的目标还差得远,她不过是刚刚步入正轨。但拗不过老爸,她只能提出希望周末不再坐家里的车回家,和同学们一起坐跨海渡船、再转公交车回家。
但她当然不想和苏星洋和朱萸两个人一起走,于是拉着绫络一起,又不小心被唐冰听去,结果就是,周六上午一放学,浩浩荡荡的七人队伍从学校半山腰出发,下山直奔码头而去。
“今天这么多人陪我,我倒受宠若惊了啊。”苏星洋有点不知所措地说。
夏阑在心里偷偷不爽,怎么的还嫌我们碍着你们俩了?
渡船是这座海岛城市古老的交通方式,汽笛声一鸣,整艘轮船便载着乘客和车辆向对岸缓缓驶去。夏阑第一次坐渡船,新鲜劲盖过了她想加入那两个人故事的冲动,于是把行李箱托付给苏星洋,拉着罗绫络上了渡船二层。
南方的海不像她在旅行画册里见到的,并不是纯粹的蓝色,而透着一种灰灰的青。海风又湿又咸,把两人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索性取掉了马尾上的皮筋,迎着风让头发狂乱地飞舞。
“如果海会说话/如果风爱上沙/如果有些想念遗忘在某个长假/我会聆听浪花/让风吹过头发/任记忆里的爱情在/时间潮汐里喧哗。”
绫络轻轻地哼起歌来,彼时《海角七号》热映,范逸臣以深情的嗓音和酷酷的寸头抓住了无数少女的心,六十年前台湾女孩和随日军撤离台湾的日籍男老师之间缓慢而动人的爱情,更让象牙塔里张望的少年们向往不已。
“当阳光/再次/回到那飘着雨的国境之南/我会试着把那一年的故事/再接下去说完。”起初夏阑也跟着轻轻地哼唱,不一会儿绫络开始放声大唱,歌声都被大海吞没。
夏阑也放肆起来,反正他们都在楼下,还有海浪的助攻,谁也听不见,于是扯开嗓子唱:
“当阳光/再次/离开那太晴朗的国境之南/你会不会把你曾带走的爱/在告别前用微笑全归还/海很蓝/星光灿烂/我仍空着我的臂弯/天很宽/在我独自唱歌的夜晚/请原谅我的爱诉说的太缓慢……”
两人唱得酣畅淋漓,大海的开阔好像一下治愈了瀚山上一周埋首苦读的憋闷,唱完相视一笑,却发现于湛一脸尴尬地站在后面,一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表情。
夏阑瞬间从脖子红到耳根,绫络却大方地笑:“你什么时候偷偷上来的?听了一场海上演唱会,要付钱的啊。”
于湛这才笑笑走过来:”《国境之南》,唱得挺好的,两位女侠,欠下的账容我下周再还。”
“楼下怎么了?”夏阑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湛怎么会撇下几个老朋友自己上楼来?
下了楼看到四个人面面相觑。原来陈允之今天放学塞给朱萸一瓶奶茶,嘱咐她一定要慢慢喝,留到家里再喝完。但朱萸走了一路口渴,在船上就一饮而尽,陈允之却死活不让她把瓶子丢掉,非要她带回家好好看看。朱萸嫌一路拿着个空瓶子麻烦,直接向垃圾桶走去。唐冰又燃起了八卦之心,把差点葬身垃圾桶的空瓶子抢了过来,发现瓶身上的包装条有移动的痕迹,像是被谁撕下后又贴上的。
错就错在她的好奇心太强烈,一把撕开包装条,看到内里赫然写着四个字:我喜欢你。
夏阑后来想,这个表白方式其实何其浪漫,只可惜在陈允之没选好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机,可惜朱萸一点也不配合,可惜唐冰非要八卦。可惜他写了这么一行直白到无法掩饰的话。
以至于现场的空气尴尬得快要凝固。
陈允之又羞又气,狠狠地白了唐冰一眼,把纸条攥在手里,一下船便打车走了。唐冰被这个白眼噎得直流眼泪,虽然他们平常小打小闹,但从来没有一次陈允之这么认真地生了气,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喜欢她的好朋友。
唐冰很有骨气地走了,这种时候成全自尊的最好方式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眼泪不被看到就是没有流下。于是夏阑也不挽留,任她坐上回家的公车。
不一会儿绫络也被码头外的家长接走了,只剩他们四个在公交站前沉默。
“我不喜欢允之”,朱萸突然开口,“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会这样。”
夏阑想,如果她是朱萸,她一定不会说这句话。至少,应该让旁边那个人吃醋一下,验证他是否真的在乎自己。但也许,她是真的很在乎他的感受吧。
“我们走吧。”车来了,苏星洋轻轻地对朱萸说。夏阑看着他们一起上了公车,心却猛地一下疼起来。
他默不作声地看完这一场闹剧,什么也没有说,只说了一句“我们走吧”,便把她和于湛留在车站。走吧,他们要走去哪儿?他阴沉着脸是因为感觉到了危机么?他和她单独走是急着表明自己的心意么?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坐渡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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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草长莺飞、天气转暖的季节却是他们认识以来最冷的一段时期。唐冰仿佛换了个人,话有时比夏阑还少,只埋头学习。而夏阑和理科班的那三个人也没有再碰过面。
绫络在一个周日晚上收到了转去理科班的张卓的表白。夏阑陪着她把巧克力糖纸一层一层地拨开,到最后不见巧克力的踪影,却赫然出现一个用折纸精心折好的爱心。男孩把隐晦的那颗心藏在手法笨拙的折纸里,翻来覆去也找不到多写的一个字。夏阑却仿佛身历其境地深深动容,毕竟她也只能在别人的故事里感动。
夏阑知道拦不住罗绫络,她是那么敢爱敢恨、勇往直前的女孩。顶着学校教务老师严抓“男女交往过密”的压力,绫络甜蜜地恋爱了,两个人每天傍晚分开走,偷偷摸摸地约在食堂一起吃饭,有时也在晚修课间,保持距离地在校道上漫步,在观海平台吹风。少年的恋情是那么隐晦,小心翼翼而九曲回肠,却又那样美丽那样令人动容,胜过成人世界里许多虚与委蛇、目的明确的所谓恋爱。
这一切夏阑从未体验过,但是她知道。因为她没有一刻停下过幻想和造梦。
只是她慢慢感到孤单,诚然她不惧怕孤独,只是慢慢地一个人上课、下课、吃饭、学习,好像又回到她闭塞的初中时光。
“给”,晚修课间伏在走廊,于湛递过来一瓶舒化奶,“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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