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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隆小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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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其实早就认识,相比于其他人来说,艾欧里亚对他的印象是要稍微深刻一些。

那个时候艾欧里亚还未被聘为GBTS总部的教授,只是在第五部门作些助手工作。虽然背负着相当沉重的偏见,但不可否认,他在科学研究方面的优点依然相当明显。

几个课题跟下来,当时作为组长的教授对他赞不绝口,艾欧里亚的反应却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即使在会议上被大肆赞扬,他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表达谢意。

当时周围便起了骚动,其他人议论纷纷,半捂着嘴在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时不时朝这边投来探寻真相的眼神。

艾欧里亚平静的坐下来,就当没有看见。因为这些反应他都太过熟悉,从小到大,它们如影随形地跟在自己身边,一晃就是十三年。

会后,教授喜不自胜地走过来,用力地拍了拍艾欧里亚的肩膀,说,这次的结果之大,足以让他摘掉副职称的头衔,渴望多年的教授之位就在眼前,一定要好好对艾欧里亚表示感谢才是。

还不等他说什么,身后却突然有道声音插进来,“哥哥偷了GBTS总部的材料畏罪潜逃,这次的成果还指不定是他从哪里偷来的……”

声音不大,但却很刺耳。

艾欧里亚回头看去,身后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出口。

身边的教授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从反应上来看就知道了。当听到这句话后,对方的整个脸色都变了。教授尴尬地看着艾欧里亚半晌,伸出的手掌终究是退了回去。

艾欧里亚微侧过脸,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离开,刚刚尚且亲昵的气氛刹那间消失无踪,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有些无措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一抹慌乱,像漂浮在海洋上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抓紧浮木:“您不会相信的,对吗?”他问。

那时他还是少年,没有二十岁的稳重,对所有事情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结果。即便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教授局促地咳嗽了一声,没有直视他的目光。

“要不……我们把感谢会推迟几天再说?最近组上是有些忙……”

那天晚上,艾欧里亚难得没有回GBTS总部呆着,而是回了以前住过的别墅。

屋子里的灰尘铺了一地,踩一脚就沾染的到处都是,宛如一颗尘封多年的伤痕累累的心。

自从艾俄洛斯离开之后,自己就很少愿意回来。一旦故地重游就难免想起旧事,这是他最不想去触碰的。

忽然就想起加隆。

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只记得数年前他在哥哥离开时来看过自己几回,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面。据说之后他在GBTS总部里发展得并不好,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他被院长以失职之名,暂时搁置了副教授一职,被安排在城里的某间心理辅导所工作。

去做心理医生了啊……

艾欧里亚捏着那张写着加隆电话号码和联系方式的纸条,脑海中关于加隆的脸都有些模糊了,却实在记不清他当时对自己说了什么。

按照字条上面的地址找到地方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城郊。相当偏僻的一个地方,与GBTS总部的格局和待遇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与其说是工作,倒不如说是惩罚更为恰当。

艾欧里亚试着敲了敲门,又等了半晌,里面才传出衣物的摩挲声,隐约听见有人在里面回应,艾欧里亚把耳朵凑上门,才听得清是‘来了来了’这几个字。

紧接着就是砰地一声,好像是人从沙发上跌到地板上的闷响,屋子里寂静了好一会儿,估计是摔到哪里了……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艾欧里亚在门外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差不多十分钟后,房门打开。

加隆揉着脑袋对他说欢迎,左边的脸肿了一大半,艾欧里亚看了一眼,没忍住微微笑了,然后他仰起脸,开口说,“好久不见,加隆。”

日光洒上庭前载种的梧桐树,从缝隙间穿叶而过,在艾欧里亚的脸上投下一层好看的阴影。

眼前的少年与数年前那抹幼小稚嫩的孩子几近重合,加隆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他的名字,“艾欧里亚……?”

语气中多的是不确定的疑问,因为很久没见了,而少年与自己印象里哭泣的身影又差太远。

“是我。”艾欧里亚露出温柔的微笑。

这次来找他,倒不全是为了年少的事。听闻加隆过得不太如意,艾欧里亚就想特地来拜访,然后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没想到对方听后只是嗤笑,“管好你自己就够了,我还用不着别人操心。”

尽管是这么说的,但看着他凌乱的公寓摆设,乱七八糟的生活习惯,明摆着一副毫无生活规律的、绝对的单身男子住处,艾欧里亚还是对加隆的自理能力大皱眉头。

暂且撇开居家生活不谈,艾欧里亚还发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加隆没有朋友。

因为个性问题或是其他某种因素,加隆没有太能叫的上名字的好友,甚至连空闲时能约出来喝酒的人都没有。

他的生活单调而乏味,每天与其说工作,倒更像是被囚禁一样呆在这间心理诊所,过着宛如监狱犯人般的禁闭生活。

这样下去他的人生该有多孤独。

艾欧里亚深刻地体会过这种感觉,所以他下意识不想放任对方一个人。而向来对别人的主动示好都报以讽刺和仇视态度的加隆,这次却没有照做。

因为艾欧里亚和别人是不同的。

只有他,是不同的。

加隆的心底在那时候就已经埋下了这样的想法。

这天进了门,艾欧里亚意外地发现加隆正对着一件衬衫发呆。

“你在干什么……?”

加隆很快地扫了他一眼,“给你冲了热可可在厨房,自己去拿来喝,不该问的别问。”

语气相当地冲。

每当他用这种口气说话,艾欧里亚就知道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

这次的状况不算困难,但对于加隆这样的人来说其实相当棘手。

手中的这件衬衫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领口太大,只穿了一次就再没用过。

之前艾欧里亚无意间夸了一句深色很适合他,加隆便在那个时候记住了这话,于是重新将它从衣柜里翻了出来。但其实这件衬衫于他而言实在是有些过分“开放”了。

暂且先不说肩膀上带着亮片的流苏吊坠究竟有多么浮夸,光那个一路开到腹肌的领口,加隆怎么想怎么觉得穿不出去,于是只好再多缝一个扣子上去。

但这种理由他当然不会对艾欧里亚说出口。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衣领的扣子掉了,所以想给它缝上。”加隆平淡地对他撒谎。

坐在旁边的艾欧里亚也并未多做怀疑,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手捧瓷杯,倚靠着门框,兴味盎然地看着加隆动作。

此刻,穿着睡衣的加隆坐在长款沙发上,正微微眯着眼睛,努力将一根细微的线头钻进针孔里。

普通人做这个姿势当然问题不大,但因为加隆的四肢舒展,手长腿也长,所以这个动作他做的其实很费力。

沙发的高度太低,加隆只能将身体尽力前倾,让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才能勉强保证视线和针头平齐。

接连使了数次无一例外全都以失败而告终,那张俊脸上于是渐渐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因为一直以来见惯了他身穿白袍在实验台前认真工作的模样,艾欧里亚潜意识里就觉得加隆没什么生活感,普通人的一切都和他无缘,所以眼下这种场面可以说是滑稽又奇怪,这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

笑声在不算大的屋子里显得相当惹人注意了,加隆的动作顿时僵住,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霎时腾起一片红晕。

“笑什么!”

加隆不满地大声抗议,试图用发火来掩盖自己不擅长家务的事实,“有什么好笑的……真是搞不懂你。”

“实在太不搭了。”

“你什么意思?”

“给我。”

“干嘛?”

“给我看。”

加隆半信半疑地看着艾欧里亚的脸,却还是把手里的衬衫递了过去。艾欧里亚放下杯子,将衬衫接过来,动作熟练的穿针引线,只是几分钟而已,就把扣子缝上了掉线的衣领。

因为兄长离开的太早,所以这些普通的生活技能艾欧里亚早就已经掌握。

给你。看着艾欧里亚把缝好的衣服交回到自己手上,加隆不免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愣了半天才接过来。

“穿上试试吧。”艾欧里亚说。

加隆哦了一声,连谢谢也没说,拿着衣服就进了里屋,结果刚要关门,就听见身后的人又笑了出来。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艾欧里亚哈哈哈地笑了,肩膀抖得根本止不住。

“你在干什么啊?”加隆有些生气地看着他,脸颊更红了。

明明都是男人,但换个衣服却还是刻意要避开艾欧里亚,过分保守的举动让后者一时间控制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加隆你这么……你原来这么……”这么容易害羞。

后半句终究还是在加隆带着怒意的注视下咽了回去,但艾欧里亚却不知为何更想笑了。

“你……!”

尽管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看艾欧里亚的态度也大概能猜的出来是什么。一时气结的加隆抓紧了手里的衣服,从鼻尖发出一声冷哼,索性站在原地开始脱起了睡袍。

看着他的举动,艾欧里亚一时之间愣了愣,刚刚还上扬的唇角定格在了脸上,然后缓缓地垂了下去。

加隆赌气般地把睡袍脱掉,里面果然□□,不,确切地说,还是穿了条内裤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加隆的身材其实相当好看了,一直以为他在室内工作,长时间坐在椅子上会导致身材走形,但这通通都在加隆身上找不到踪迹。

这会儿时间,加隆已经把衬衫穿上了,因为扣子在刚刚已经全部系好,他懒得再打开,于是就从头上直接套在身上。

这粗野的穿衣方式让艾欧里亚再次扬起嘴角,简直是懒虫,艾欧里亚笑着想,懒到家了。

“怎么样?”等穿好之后,加隆转过身来,闷闷地问了他一句。

上半身是件黑色衬衫,下半身却只穿了条?裤,怎么看怎么不搭。艾欧里亚极力忍住笑意,随口说了句还不错,加隆于是更生气了。

“你那是夸人的态度吗?”加隆咬牙,“别想随便敷衍我两个字就企图蒙混过关,既然嫌弃我保守的是你,艾欧里亚,你就给我乖乖地走过来,仔细地、认真地、全神贯注地看清楚了再说!”

被他孩子气的反应惹得更开心了,艾欧里亚只好笑着答应,他点头,放下手里的杯子,朝加隆走过去,然后在加隆面前停下脚步。

本来只是想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欣赏,再开上一两句玩笑就算结束,但却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变得不同。

当和加隆面对面的对视,艾欧里亚忽然就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他愣愣地盯着加隆的脸,胸膛里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开始加快。

这么近的距离,似乎连加隆脸上细微的绒毛都看得见,那双蓝色的瞳眸此刻显得异常清亮而深邃,它们深深地凝视着自己,一眨也不眨,艾欧里亚甚至能在加隆的眼中找到发愣的自己。

而对面的加隆显然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一时之间连话都忘记说了。

这样站着不知道有没有半分钟,艾欧里亚在加隆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回神,慌乱地垂下眼睛,去看他的衣领。

这件黑色的衬衫第一个纽扣是他刚刚缝上去的,乍一看似乎还挺合适,但因为技术原因,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半截冒出来的线头。

“有……有点问题。”艾欧里亚轻声开口,声音是饱含湿度的沙哑,“有线头没有剪掉,你别动,我帮你……处理一下。”

然后,也不管他是否同意,艾欧里亚就朝他伸出了手。两只手分别捏住他左右敞开的衣领时,艾欧里亚明显发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加隆比他高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为了不让他有所动作,艾欧里亚还是微微踮起了脚尖,拉近加隆的同时,他将头凑到加隆的颈肩,微微张开嘴巴,用牙齿咬住了那处线头。

那一刹那,加隆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带着异样热度的气息喷洒在颈部裸露的皮肤上,毛茸茸的棕色头发骚动着他的心,加隆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硬到了一个程度。

艾欧里亚维持着踮脚的姿势,用力一咬,把线头成功地拽了下来,就在他偏过头去吐掉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被猛地顶在墙上,紧接着双唇就被重重地压住。

“唔!”

没有预料到会突然被这样对待,艾欧里亚皱起眉头呜咽了一下,感觉尾椎被刚刚那一下撞的发痛。

加隆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动作急躁又粗暴。好像是忍耐很久了,此刻终于爆发出来,连吻都吻得那么用力。

“恩……嗯唔……”

【由于章节被锁,删去若干描写】

等加隆松开他的手腕,艾欧里亚立刻将他一把推到了一边。

冷不丁被推开,加隆没站稳,踉跄了好几步,直到脊背靠在墙壁上才勉强停下。

“……”

艾欧里亚擦着被吻得发肿的嘴唇,这会儿他的头发早就被揉的一团乱,衬衫也开了几个扣子,他眼睛红红的盯着加隆,模样像是某种被触犯的某种兽类,隐隐露出獠牙的狮子,十分危险,却带着异样的风情。

“混蛋……真是混蛋……”

头也不回地留下这句话,艾欧里亚推开门,几乎是以逃跑的姿态离开了这里。

两人在那之后就失联了好长一段时间。

艾欧里亚再没找过加隆,而后者也没觉得自己有幸运到足够让他敞开心扉的地步,自然也没有打电话去询问。偶尔想起来发条短信,也得不到艾欧里亚的回复。

大概就是在艾俄洛斯生日前后,某个深夜,加隆的房门却再次被敲响。

曾经发誓过再也不会来找他的人就出现在门外。

黑夜里的艾欧里亚双眸清亮,像是被雨水洗刷过后璀璨的猫眼石那样,一下就抓住加隆的眼睛。

加隆愣了一下,心跳速度骤然加快。

对方那殷切又期盼的视线让他忽然想起来曾经的承诺,上次离别时对方稚嫩青涩的喘息声伴随着热度,在一刹那全部回到了脑海里。

没想到他来得这么突然,毫无准备的加隆脸上红了一片,他有些慌乱地咳嗽一声,挠了挠头,连话都说不太清楚:“就是、那个……什么,我都准备好了……”

“我找到关键成分了。”

艾欧里亚突然说,截住他的话头,过分兴奋的语气让加隆下意识觉得自己误会了什么。

“……哈?”

加隆的表情一僵,眉头锁紧。

“就是血清的Actvitor-cocktail,我找到了,我知道你的诊所里配有实验室,现在回GBTS总部已经来不及了,我想来你这里做一下检测。”

“哦……哦,哦。”

一半失落一半遗憾的点着头,慢慢冷静下来的加隆看着对方路过自己跑入房里,他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即使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里传来剧烈的心脏跳动。

刚刚他到底在想什么……什么准备好了?他昨天的我试还没有收拾整齐呢,又哪里来的准备。

于是只好认命。

深更半夜,打开实验室房门,旋开显微镜的按钮,开始做测试。

将已经拿到的样本进行效果检测,大半夜过去之后,历经数次失败的加隆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技术方法出现差错,而是样本自身就有问题。

“完全不是这个Pattern,东西都找错了,做什么做。”

加隆将艾欧里亚拿给他的资料啪地往桌子上一扔,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一改刚刚懒散的状态,现在才是教授本色。

“可是这个——”

艾欧里亚还想反驳什么,指着电脑上的图片解释,被加隆打断。

“不对。给你说了不是通路的问题,你换一条反应路线又能证明什么?问题出在靶点上,不把正确的位点找到光在外面换通路有什么用?!”

声音像是发了怒,点评一点都没有客气,但却是犀利地指出了问题,一针见血地找出了目前存在的所有错误。

每句评语都具有很强的专业性,和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加隆的专业性是毋庸置疑的。

“目前并不能保证位点只有这一个,”艾欧里亚冷静地说,“如果换一条通路就能改变胞内进程呢?”

“说了不可能!”加隆皱眉,毫不留情地反驳,“科学的任何推测都需要严密的逻辑与数据支撑,你说这句话的背后理论依据是什么?拿出来让我看啊。”

这下艾欧里亚抿着嘴,不说话了,脸色微微泛白。

到底是做过几年副教授的男人,训斥起来毫不客气。

加隆把护目镜顺手摘下来,往桌子上一扔,顺势靠上椅背休息。

“别做了,放弃吧,你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然而艾欧里亚却没给他的回应。

从鼻尖发出声嘲讽意味浓厚的冷哼,加隆没再管他,闭着眼睛休息。

身旁的艾欧里亚却像没听到一样,动也不动的观察着细胞处理结果。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他小声说,“是的,就是这个结果。不会错的。” 嗓音很微弱,就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那样。

“拿来我看。”

加隆顿时烦躁地起身,把艾欧里亚从座位上毫不留情地赶走,自己坐在显微镜前调试着物镜焦距。

观察了一会,只听见加隆毫不客气地批评起来。

“完全不对!你自己看,处理前后差异太小,这么不明显的结果根本和预期不符,如果这就是你的pattern,我非要给你打回去重做不可!绝对有问题……”

加隆在这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意识到身边人的表情。

等他连嘲带讽一顿结束,转头去看却愣在原地。

艾欧里亚捂着双眼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半晌都没有说话。

这才意识到这个东西对他的重要性,加隆立刻愣愣地坐在一边,还未说完的话哽在喉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刚才那一番话肯定伤害到他了。

艾欧里亚到底为何会这样一心扑在事业上,到底为什么会费尽心力地想要做出结果,这样的原因加隆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的,然而他却选择了最伤人的一种方式来表达。

坐在转椅上的加隆无言地看着他,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去厨房冲了一杯热可可。

伴随着瓷杯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加隆想出言劝他休息一会儿,艾欧里亚饱含哽咽的嗓音却在此刻触动了脆弱的耳膜。

“会有的,我一定能找到的……”他捂着脸,小声地说。

看着他日渐疲惫的脸色和体力早已透支的身体,加隆在心里怅惘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地将视线转到了别处。

蠢狮子……真是蠢狮子。他这么想着。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让你帮我。”

送艾欧里亚出门的时候,对方抱着资料的身影看起来倍加落寞,对方噙着泪水向加隆道歉,那模样让人根本无法放下心来任他就这样离开。

艾欧里亚说他之后会确定好结果再来找他,不然每次都像今天这样也太麻烦了。听完,加隆立刻摆手,示意这些都是小事。

“我一直都很闲,所以……无所谓的,不存在麻烦的事情。”

“……恩。”

不知道是不是加隆的错觉,艾欧里亚的眼里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微微点亮了辉光。

加隆咳嗽一声,不顾已经渐渐发烫的耳垂,接着说道:“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就再来跟我说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什么时候都没关系,什么时候我都在。就算不聊实验上的事,只是喝杯热可可,我这里也会无限量供应的。”

“好。”

对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向上牵起,艾欧里亚被他逗笑了,随即摆了摆手跟他作别,转过身后走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微风吹乱他额前金棕色的刘海儿,那双碧绿的瞳眸深深亮着,氤氲着浅浅的眷恋之色。

加隆愣了一下,等他弄懂艾欧里亚回眸的寓意之时,立刻便想要追过去,可是对方早已趁他愣神的时间走得不见踪迹。

夏季深夜的庭院之中,只留下加隆一个人站在那里,任由迎面而来的凉风冷却胸腔里那颗燥动不安的心。

那之后,加隆用计算机筛选出了几个靶点GENE,叫来艾欧里亚,两个人就在实验室里忙碌着。

艾欧里亚在细胞房里忙前忙后地做实验,加隆则主要负责电脑方面的运算。

等艾欧里亚忙完手头的事情,出门一看,发现加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窝在转椅里,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一边的台子上,脸上盖了本残页的《CELL》,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就已经就着这个姿势沉沉睡去了。

艾欧里亚有些好奇地走过去,轻轻揭开那本书,露出的是一张稍显疲惫的脸。

以往不到日上三竿绝对不会醒的人,连着半年日日起早贪黑,只是为了帮他找到那一丝可能性。

青黑的眼窝昭示着他已经熬夜许久,精力严重不足的事实。但尽管如此,尽管满脸疲惫,但艾欧里亚还是看的有些出神。

相当轮廓分明的一张脸,因为闭着眼睛陷入熟睡,所以缓和了眉眼间那股凌厉的感觉,反而带上一抹意外的柔和。

艾欧里亚站在加隆的头顶位置,从上而下地看他。加隆睡得很熟,这么一会儿了也没有丝毫要清醒的意思。

艾欧里亚却有些出神,像是着了迷一般,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搭上加隆的肩膀,然后不受控制地低下头,慢慢地、慢慢地凑近。

两个人的姿势刚好是错位的。

这样低下头去,艾欧里亚无法看见加隆的眼睛,只能闻到他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清洗剂和医用酒精的味道。

当两个人的距离终于近得只剩下毫米,近到几乎能感觉到加隆均匀的呼吸,艾欧里亚闭上双眼,轻轻地挨住那张唇,吻了下去。

闭合的纤长睫毛在不断地颤抖。

只是吻了一下。就一下而已,却仿佛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嘀——’‘嘀——’

这时,伴随着机器停转的声响,隔壁房间的离心机完成了定时工作,当即发出了刺耳的警示声。

“……!”

艾欧里亚如梦初醒,立刻红着脸抬起身,慌不择路地去察看情况,留下加隆一个人躺在椅背上。

等他转身离开,加隆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张脸上慢慢地红了起来,甚至连耳垂都变得滚烫。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弯起的眼里全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同一时间的另间屋子里,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害羞不已的艾欧里亚也没有好到哪去,这会儿连脖颈处都染上一层薄红,大脑因为过度紧张而空白一片,连下一步该做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焦急之下艾欧里亚匆匆忙忙拿起移液枪,想调试刻度,却一不小心掉到了桌面上,枪把和桌面碰撞,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在隔壁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加隆,正手足无措之际,听到这声音顿时吓了一跳,以为是艾欧里亚过来了,他立刻手忙脚乱地随手抄起一本书,重新窝到转椅上躺好,把脸严严实实地盖住。

结果忽然想起来对方刚刚已经把书拿掉了,加隆又腾地将脸上的东西揭掉,一下站起身,把书原模原样地摆在桌子上,然后迅速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装睡。

为了不让艾欧里亚发现他有所变化的脸,加隆刻意将头别到另一边,埋进座椅里,然后紧紧地闭住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热烈而响亮的砰砰跳着。

恍惚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对方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近,艾欧里亚走过来了。

轻缓的步伐在房间门口停住。

望了一眼仍旧躺在座椅上的加隆,看他的姿势似乎连动也不曾动过,艾欧里亚的神色变得有些犹豫,他微微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好半天,才低低地唤了一句:“加隆……”

嗓音是带着点湿度的沙哑,就好像过度紧张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躺在座椅上的人身形不由得一僵,连呼吸都止住了,伴随着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让那张俊脸充血的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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