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1/2)
安锦走后第三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丫鬟进屋禀报,说有客人来了,胧月走针穿线太过投入,竟被吓了一跳,针尖不经意穿刺皮肤,渗出细小血珠,她含着手指纳闷道:“谁呀?”
丫鬟还未答,一个罗裙女子就款步走了进来,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丫鬟对此似是习以为常,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胧月看着眼前的客人,原来是冷小姐,礼貌客气地让她坐。
冷画屏负手道:“不用,你坐就好,我今天来,是和你谈事情的。”
反客为主,语气嚣张,颇有女主人的派头,胧月虽然感觉怪怪的,但也没想太多:“谈什么?”
“你说呢?”冷画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胧月微低头,不舒服地退后,摸索起不熟练的针线,并非出于喜欢,而是在不舒服面前,总是倾向于更小的不舒服。
这般怯弱,冷画屏忽得笑开了,就像锅里的饺子煮开了皮:“说吧,金银财宝,衣裳首饰,你要什么,本姑娘通通满足你!”
胧月摇摇头:“我不需要那些。”
“很好,既然你不需要,那就说说我的需求。”冷画屏唇角微翘,却并无笑意,“我和安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家世相当,情趣相投,而你,不过是个三国俱不承认的苗蛮女,说白了,你配不上他,还是趁早放手得好。”
她的眼睛狭长,放在普通女子身上,很容易陷入媚俗,但冷画屏的眼睛不细,眼皮上挑时,反倒显得眼睛很大,说话间蕴藏在里面的自信尽显无遗。
那是将门之后所拥有的绝对底气和傲气。
尽管那什么劳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家世相当,情趣相投,安锦从未承认过。
胧月听得迷糊,冷画屏轻嗤:“不懂么?那我把话挑开了讲,安伯母意属的儿媳妇是我,可安锦为了你悔婚,他背叛了安门“许君一诺,千里必践”的宗旨,此番上京安家族老定不会放过他,你真的有必为了一己私欲而让他弄得众叛亲离?”
胧月张张嘴,想解释,可她生了一张羊犊的脸,无辜又动人,未语冷画屏又轻蔑地开口了:“你长得是不错,比燕京的那些莺莺燕燕好看多了,你要是想凭借这张脸勾搭权贵,燕京有大把的青年才俊,我可以为你牵引搭线,但是安锦,我劝你就此打住,少沾惹为妙。”
胧月慢慢合上嘴,一字一诛心,犀利又尖锐,像手里的绣针,缝住了她的外面,一直延伸到心底,再柔软的地方,也只余横刺驻扎的空洞和痛感。
她很小的时候,就常听人说阿姐长得好看,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狐媚子。
阿姐不让她听那些,她很听话。可有些话,越不想记住它就越缠着你,像个分手了还纠缠不休的情人。
胧月深呼吸一口气,仰着小脸,重复安锦那日的话,正经道:“我喜欢安锦,安锦也喜欢我,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想……”
冷画屏斜眼道:“装什么?这是你想不想的事?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正所谓水涨船高,你既是攀上了安锦,这辈子便可过上你以前想都不敢想,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日子,不是么?”
胧月不知道道理还可以这么讲,她还是太年轻了,有很多事还是不能明白,怎样都想不通里面的曲折。
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习刺绣,可老绣不好,母亲不待见她,最近还让她学规矩,背《女诫》。
教习的苏嬷嬷说什么,前朝有女,细腰如柳,不堪盈盈一握,深得圣心,是为六宫典范。
这些她从没听说过,不过她倒是知道了一点,要饿着,饿瘦了才会好看,她们是嫌弃她吃多了么?
她的眸子盛满霜华落寂,嗓子口像是被一粒黏糊的硬米粒噎住了,上不去下不来的,堵得很。
不干活就吃饭,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她鼓着一张小脸,赌气道:“不要你们的,我自己可以找吃的。”
喜怒易显,声带略哑,稚嫩的腔调带了哭音,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狼狈,推了冷画屏就跑出去。
冷画屏被推得踉跄,跺脚暗骂。
胧月跑着跑着,就觉得委屈,眼泪没骨气的也齐齐跑了出来,嘴里嘟着喁喁私语,才不是为了什么衣什么食和他在一起呢,才不是呢!
后来实在哭累了,她就倚在一颗树下休息。
等到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夜色当空,像盖了一层不透气的黑布,罩上巨大荒凉,把鲜活的姑娘也一同罩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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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京川官道,尘土飞扬,一人疾驰而过,似射出的极速之箭。
青年人的后背,已浸透了汗水,可他仍一刻都不敢停歇,拼命的挥鞭驾马。
两地相隔千里,为了尽早回来,他日夜兼程,不曾休息,终于在十五日后的一个午时,火速折回了合川县。
把手中缰绳扔给门童,火急燎燎跨过垂花门和曲折的廊道,好不容易到了卧室,热情却被浇了个凉心透。
室内陈设,一眼望去,针线未动,被子也折得整整齐齐。
胧月不在?怎么会呢?
他绕着院子四周唤她的名,但最终也没有姑娘跑过来喜悦地对他说,安锦我好想你。
抓住一个丫鬟询问,得知胧月已经十几日没有回来了,他心下一沉,猛地推开安母所在主屋的门:“您把胧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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