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红伞（1/2）

商别轻愣了愣，眯起眼，“而后呢？你我出谷后去哪？”

“当然是离苍华怜愈远愈好。”

“只有你我？”

“只有你我。”

“其他弟子该如何？”

“……”

“因饮该如何？”

想起陈少卿出谷那日悲惨死状，顾时亡直想将商别轻揣进怀里藏起来，放进无量无逝，永世乐土，免受侵扰。

可商别轻却好似一点都不急迫，明明死到临头，也不想逃，还有心情问这问那。顾时亡有些不耐：“随便去哪！你给我即刻逃走！即刻躲起来！”

在这催促中，商别轻慢慢起身，却并未听顾时亡所求逃走，而是走出密道。“不行，你我不能这么做。”商别轻定定摇头，对顾时亡说，“苍华怜只要带谷内师傅弟子换去别处安置立派，依旧能够继续杀弟子炼毒，到时倘若你我不在，因饮不出三月便会死。”

“那你我出谷后第一件事便去找她。”

“去找她必定遇见苍华怜，你我将被就地灭口。”

“那我……”“时亡。”

顾时亡尚在思量更为妥善之法，好既能救商别轻，又能顾及苏因饮。商别轻打断顾时亡，真切道：“我晓得你心中并非面上这般冷漠无情，你上次说你放弃了其他师弟师妹，正是因你救所有弟子之愿比谁都热切，以至非得放弃不可，而不是简单断念就可形容。”

“……”被看出心思，顾时亡沉默。商别轻问，“是吗？”

顾时亡不得不认，无论如何她都没法对从小一同吃住练剑的师弟师妹冷酷绝情。倘若能够，他想让所有人逃离苍华怜藏在伪善面目下的魔掌，活过十四生辰那日。

“是。”他无力点头。他很想，可他做不到，“我只有两只手，能保护之人亦有限。我只能抛弃，只得放弃。”

“既然想救，那便竭尽全力救他们离开苍华派。”商别轻握住顾时亡指尖微凉，稍稍用力，即为强调，亦是种支撑，“时亡。有我在，你无需放弃。”

“可你很快便不在了不是吗？”顾时亡指尖颤抖。

商别轻只笑，“可我不在恰好能帮你。过会苍华怜送我出谷，你去找六位十二、三的师弟远远跟随。到毒雾森林前我会激苍华怜杀我，让六位师弟看见我被苍华怜所杀的模样，待他们惊慌害怕，你即趁势把你那日遇陈少卿被杀化水之死说出。结合我的死，他们必会信你所言，对苍华怜生出畏惧和反抗。夜里放火令苍华怜带全谷弟子出去后，你令六位师弟去官府报官，让官府处置苍华怜并救所有弟子逃离苍华派。而你则带因饮离开。”

商别轻所计极完善，但顾时亡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信你能做到。”

“我不会让你死。”

“我不得不死。”说罢，商别轻长叹口气，关掉机关，越过顾时亡去整理行装。

“商别轻，你不能……我不能……”凝望商别轻毅然决然地背影，顾时亡跟到商别轻身旁，他朝商别轻伸手，半带强迫，近乎希求，“不要去，你会死的……”

“我三日前就晓得我会死。”

往包袱里装进一幅画，一块黑曜石，商别轻打上绳结，看向顾时亡，目光冷若冰霜，一丝笑意都无。“但我已决心赴死，不会改变。”

“哪怕我求你不去？”顾时亡手伸到半途，还未挨到，被商别轻冷然甩开，“无论如何我都会去，不会逃跑。而你有你应做之事，你要救因饮，救所有师弟师妹。”

“商别轻，你没有心。”

“若真没有就好。”

“我不会看你死！”顾时亡再度伸手去抓，想将商别轻抓回来，商别轻已整好行装，推开门扉。顾时亡用力只抓到空气，他抓紧空气，松开，又抓紧，终是无力落下。

外头乌云蔽日，冬风冷冽，一阵一阵，涌进屋内，见顾时亡没跟出门，商别轻顿了顿，问，“你不送我？”

“你要死就自己去死，我绝不送。”顾时亡麻木的说道。

商别轻没强求，而门关合，嘎吱一声，脚步声渐远，顾时亡啪地瘫坐在床。他捂住脸，掌心发颤到难以自控，胸痛欲裂。

良久后，有人偷偷摸进门来。他放开手，看到陈纱儿。陈纱儿左右观察，见四下无人，悄声问，“苍舟师兄并非是被别轻师兄所杀吧？”

那日三人有陈纱儿一人，陈纱儿并未被杀、并未诬罪商别轻，但不晓得她是否告密苍华怜，也不知她来此目的。

顾时亡想了想，警惕说，“是。”

“那为何掌门和刘之至要扯谎冤枉别轻师兄杀人，你晓得其中缘由吗，倘若晓得，能否告之于我？”

“你会信我的话吗。”

“自然。我已去过毒雾森林，我信。”

“好……”

接着，顾时亡将苍华怜恶行说出，陈纱儿极为震惊，但也深信不疑。并担忧道：“那别轻师兄岂不是去赴死？”

“是。”

“还未到酉时，我们有没法子救别轻师兄？”

“没有。我打不过苍华怜，否则我定要他死。”

“那该如何是好……”

陈纱儿颇担忧，不似佯装。顾时亡想现下除商别轻外还有人信他忙他，决定提起精神，将商别轻方才所说计策实现，免得商别轻白死。

他告诉陈纱儿，“虽没法子救商别轻，但我们有法子救其他人。你在房中等着，我去找几位师弟来。”

“你找师弟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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