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2）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个有九年荒……”

“大户人家卖骡马，小户人家卖儿郎。奴家没有儿郎卖，身背花鼓走四方……”

泠泠静静地听着，二胡的调子依然差得离谱，却不似方才那般断断续续，倒拉得极流畅。

我是发神经了吧？明明嫌弃《二泉映月》孤苦伶仃，却非要听《凤阳花鼓》卖儿卖女，四处流浪。

此时拉着二胡的老头也满肚子嘀咕，这小姑娘长得倒是白白净净蛮好看的，就是头脑似乎不太好。

“不拉了!不拉了!”

曲子结束，老头把琴一撂，抹了抹眼睛，脾气极大地开始撵人：“大晚上听这老掉牙的，赶紧走!”

“身背花鼓走四方”，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泠泠低着头，从书包里掏出二十块钱，刚想递给老头，旁边却伸出了另一只手，先她一步把一张五十块钱的纸币压在了老头的碗下。

“老人家，再拉一首吧。”

少年的声音微扬，听起来极轻松愉快。

泠泠听见这声音，猛然回头。

他还戴着那顶鸭舌帽，只是在上面又扣着外套的帽子，双手插兜，就那样微笑着看着她。

四目相对，泠泠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说好再也不出现在她的面前，明明已经道过歉还过钱，明明已经两清了。

泠泠向后退了几步，刚想转身，却不出所料地被他拽住。

那老头方才还一幅要收摊的架势，一看见这少年出手就是五十块钱，二话不说又重新坐下，和颜悦色道：

“小哥想听啥，随便点!”

许奕笑着指了指身旁的少女：“她想听什么就拉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听!放手!”

泠泠抬头，直直地瞪着他。

“你不是喜欢听吗？”

“我不喜欢!放手!”

许奕看着她气恼的模样，也不敢再玩笑，松开了手。

泠泠转身就走，许奕忙跟上去，留下那老头看着五十块钱一脸茫然。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

“你跟着我干什么？”

泠泠走出一段路，发现他居然还跟着她，索性停了下来。

许奕听着她的质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

“你还没玩够吗？!”

泠泠打断他，冷笑道：“上次你是怎么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再让我看见你？你从我出学校就一直跟着我是不是？”

“别和我说什么碰巧遇见，什么没有恶意，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许是因为气恼，少女脸颊微红，盈盈的双眼里似是有波光流转。

可是面对这些指责和质问，许奕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他的确保证过，他也的确从她出学校就一直跟着她。

可是……

“你知不知道你惹到人了？”

泠泠愣住了。

“今天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听人拉曲子，在这理直气壮地骂我？”

许奕一只脚踩在路边的花坛上，掏出打火机点了两下却没点着，烦躁地重新揣回兜。

泠泠仍然警惕地看着他。

许奕把脚放下，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泠泠后退他就往前，直到把她逼到墙边，俯下头低声道：

“你和我，到底是谁比较倒霉？”

泠泠偏过头，避开他的气息。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许奕站直了身，低着头看她。

“我没有招惹过谁，除了你和你的同伙。”

泠泠语气不善道。

“哦，这样啊。”

许奕挑了挑眉，不急不慢道：“可是昨天，有人找到我手底下的人，拜托我们一件事。”

泠泠觉得他装神弄鬼，但仍耐住性子问道：“什么事？”

“求我们帮个忙，收拾你。”

泠泠瞬间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许奕轻笑道：“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说的对，他没有必要骗她。

泠泠努力稳住思绪，冷静下来，反问道：“他为什么要拜托你们？”

“因为不方便。”

许奕回道：“他们那伙人也足够收拾你了，不过，也许是不想让你知道是谁。”

那伙人？

泠泠背后直冒冷汗，她即便惹到谁也不会是一群人，那伙人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是她认识的人。

所以，到底是谁？

“如果我不答应，他们还会找别人，所以，我接了。”

许奕继续道：“就是今天晚上七点，学校附近，事成三千块钱。”

他说得简洁，却让泠泠几乎崩溃。

“他们……让你怎么收拾我？”

许奕听着她微颤的声音，再不似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轻笑了一声，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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