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8（1/2）
港黑大厦干部楼内，17层的资料保管室外，有一条装修华美的拱形券廊。
券廊一侧，是高大的彩绘雕花玻璃，阳光将繁复的雕花和明丽的色块投射在乌黑发亮的大理石地面上。光线无法触及的区域，未开灯盏，是静谧且压抑的阴影。
在宛如教堂般神秘肃穆的氛围中，两位黑衣少年分别从券廊两侧缓缓走出，狭路相逢。
正准备前往资料室的太宰看着手提文件袋从资料室方向走出的红发少年，扬起手臂挥了挥，“好久不见了，中也。”
“见不到你才正合我意啊。”语气不善，中也却还是向前走了几步，在他面前停下。
“真绝情。”太宰笑吟吟地弯着嘴角，眼底却闪过一丝深意，“听说你最近工作量很大哦，年纪轻轻的，该懂得劳逸结合才是。”
换做平时，中也定会针对这一措辞进行暴跳如雷的反击。然而，他只是微微虚起眼睛，长长的睫毛飞逝过一道隐秘的流光。
“什么意思？”
太宰敛起笑意，淡淡地道，“每日新闻给我推送的消息，镭钵街附近某违禁药品制造窝点被端。那篇文章里有句话很有意思，‘被黑吃黑和恐怖主义统治的港口城市’，真是个才气和胆量兼具的作者啊。”
中也冷哼一声，“都是些畏缩在格子间和电脑前却妄图以正义之名博人眼球的蛀虫罢了。”
“中也，你知道，我并不关心这些。”太宰歪歪头，黑洞般深邃迷人的眼眸泛着无机质的栗色光泽，“我只想知道，那家贩毒组织明明是我的清扫目标，为什么带队出动的人却是你？”
“既然都被定义成‘清扫’了，带队人是谁也无关紧要。”
“的确。”太宰微微一笑，“不过你天天为自己的任务忙得连轴转，当真还有助人为乐的闲工夫？不会是为了我吧，我可是会感动的哦。”
中也撇过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一笔会记在你头上的，报告书我已经替你写好了。”
栗发少年露在绷带外的眼睛登时化成一颗明亮的星星，“哇哦，中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慷慨无私的好人呢！”
不去理会沉浸在浮夸演技中的太宰，中也与他擦肩而过，背身挥手以示道别。不料在脱离他视线的瞬间，太宰迅速换了张脸，眼底的高光悄然熄灭。
“我对青春期少年纯情幼稚的爱情故事没兴趣，不过作为搭档，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顿了顿，太宰冷言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哦，中也。”
中也背影一顿。
被彩绘玻璃染色的天光沉重地倾轧下来，在他的脚边劈下一道向券廊外无限延伸的黑影。
“呐太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在虚晃的光影中扬起嘴角，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港黑是我的底线。”
过了片刻，背后又传来太宰一如既往的尾音微扬的欠扁语气。
“不过啊，中也要是被逐出港黑陷入被追杀的境地，我可是会很开心的哦。”
……果然。
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中也隐忍住回身踹他的冲动，“放心好了，你要是现在滚出港黑，我绝对会开一瓶89年的柏图斯好好庆祝。”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了震，中也漫不经心地取出看了一眼。身后的太宰又说了些什么，却好像被瞬间移开了收音器，穿行在半空的暖气声宛如盛大却温柔的潮水，轻而易举地盖过了它。
*
杏子百无聊赖地用银匙搅动着倒了半颗奶球的清咖啡。
比起咖啡屋，这里更像一座花房。品种不一的鲜花绿植将四面围起，白色的装修用篱笆外摆着待售的多肉和盆栽。店内随处可见木质结构：花架、立牌、桌椅，房梁、皆以清新的原木色彩为主，满满的法式田园情调。打着白光的玻璃食品柜内，五颜六色的英式司康饼躺在一只只镂空编织碗里，精致可爱。
追加了一份法兰西多士，杏子停下搅动咖啡的动作，将背部靠在椅背上，侧过脸打量窗外的街景。
不过六点多的光景，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沿街的店铺倒将灯光打得通亮，借此，杏子也有幸将店外有趣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三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将一位少年围住，其中一个像是要交换联系方式那般，将自己的手机递了出去。少年正欲走开，又被女孩们进一步黏了上来，他没什么反应，僵直的肩部线条却暴露了内心的窘迫。
杏子刚通过那别具一格的橘红发色认出少年是谁，他便隔着玻璃将目光移了过来。漂亮的眸子一锁定隔岸观火的杏子，内里倏地流露出释然的神色，迅速绕开对他纠缠不休的女孩，推开店门走进来。
将女孩们失望的神情尽收眼底，杏子意味不明地“诶”了一声，收回目光，看着向自己迎面走来的中原中也。
不再是一贯的西装三件套打扮，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皮夹克，领口和袖口都用银白调整扣做成活力且有设计感的样式。黑色的牛仔裤裤脚向上折了两道，露出高帮马丁靴上那排银色的鞋带口。
啧啧，这衣品，这长相，不被小姑娘缠上才怪了。
中也拉开椅子坐下，身上还缠绕着岁末的寒意。他将掩着下巴的领口拉开，修长脖颈上的黑色CHOKER惹眼非常。
“不好意思，来晚了。”
杏子将菜单推给他，笑着摇摇头，“没事。”
中也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叫了一杯榛果拿铁，又将目光落在她缠着绷带的右手上。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犹豫了半秒，改口道，“为什么约在这里见？”
“可以说真实的理由吗？”
“嗯。”
“突然想吃这家的司康饼和西多士了。”
桌上的玻璃花瓶内插了两支白玫瑰，在花瓣的掩映间，女人的笑容显得更加柔和，眼角眉梢像是能溢出纯粹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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