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5（1/2）
杏子对自己的酒量一向很有信心。
她曾经在云雀家和草壁哲矢拼酒，两人开了整整十瓶花薰光，喝得有来有回。
眼看着草壁哲矢栽倒在桌前，杏子将最后一瓶清酒一饮而尽，对着姗姗来迟的云雀恭弥倒扣酒瓶，笑得异常灿烂。
“帮我记着，草壁比我先倒下了。”
话音刚落，她便向后醉倒在榻榻米上，不省人事。
云雀垂眸看着两个酒鬼，沉默了整整五秒，然后弯下腰，左右各提起一人的衣领，把他们毫不留情地扔进了深冬时节的庭院里。
所以，即便当下的神智有些恍惚，杏子仍然坚信自己是清醒着的。
她挺直脊背，跟着中也进了车库，又坐上他的跑车。中也坐在驾驶座上，侧过头看她，她也抬起眼，微笑着看回去。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三秒，中也伸出手，扯了扯自己胸前的安全带。
杏子恍然大悟似的“诶”了一声，片晌，也跟着伸出手，扯了扯中也的安全带。
“……”
中也无奈地吐出口气。
他伸长手臂，向杏子的身前又侧了侧身子，拉过她左上方的安全带，摁进她座位右侧的卡扣里。
发动机发出夸张的轰鸣声，橙色的跑车在幽深的夜色里化作一颗绚丽的流星。大牛的视野很窄，杏子不得不将身体弯起，整个人陷进座椅里，才能透过车窗浏览城市中灯火璀璨的夜景。
从中午到现在，杏子只吃了一颗干巴巴的梅子饭团。刚刚在酒吧，她为了逞一时威风，又猛灌了几杯威士忌，空空的胃袋毫无缓冲的余地。
她揉了揉肚子，忽然没头没脑地说，“我想吃意大利面。”
中也眉角一抽，“哈？这个点？”
“嗯。”
“你不想。”中也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你想回家。”
“不，我不想回家。”杏子敛起笑容，巴掌大的小脸严肃地紧绷着，“家里没有意大利面。”
“……”
见女人葱白的食指伸向中央操纵台上控制车窗的按键，中也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杏子软若无骨的手在他的掌心里不安地瑟缩了两下，他呼吸一窒，握着她的手不受控地向内收紧了一些。
“家里有意大利面。”中也抿了抿唇，低声说，“在冰箱里，你忘了。”
“哦。”
杏子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也没抽回自己的手，任中也一直紧紧地抓着。
将车开到吉野町地铁站，中也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杏子的确切住址。他将车停在街边，侧过脸问道，“喂，接下来怎么走？”
“我不告诉你。”
“啊？”
“我不能把自己的住址告诉港口黑手党的人。”说着，杏子迅速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她抱起双臂，将手放在臂下紧紧夹着，“你们会偷偷潜进我家，在院子里埋炸弹，还会端着机枪把我家的大门射成筛子。”
中也哑然。
他指了指自己，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问，“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吗？”
“是。”
“……”中也嘴角一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杏子向远离他的一侧挪了挪，伸出手在二人之间划了一条三八线。她指了指中也，“你是港口黑手党。”又指了指自己，“我是彭格列。”
中也没说话。
他将目光从杏子身上移开，落在前车窗外荒凉的夜景中。他看着稀落的行人和车辆，双眸宛如幽寂的深海。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片晌，有些懊恼地磨了下牙。替杏子摁开安全带，中也没好气地说，“那你自己回去。”
杏子登时亮起双眼，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踏在地面的脚步十分轻快。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俯下身，从门外探进一张温温柔柔的笑脸。她一边曼声说着谢谢，一边跳跃似的倒退了三步，接着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
中也愣愣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有些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气音。他从烟盒敲出一根烟又放回去，解下安全带又系上，最后晃了晃脑袋。
他嘴角一松，被硬生生气笑了。
手指已经搭在了引擎按钮上，中也烦闷地吐出口气，却又将手指缩了回来。
他目光一转，落在杏子遗忘在副驾驶座的口红上。他绷紧下颌，嘴唇抿紧又松开。
“……服了。”他咬住后牙，恶狠狠地说，“中原中也，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
隔着半条街的距离，中也跟在杏子身后默默拐了三个弯，走过六条小巷，才终于抵达杏子的住址。
一路上，他都维持着异能状态，让自己的步伐落得悄无声息。半条街外的杏子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她仍然将中也的外套系在腰间，把自己的小香大衣当成斗篷搭在肩头。她走得笔直而专注，低跟在路面上敲打出沉稳且均匀的节奏。
莫非她真的没醉？
很快，杏子便为他证实了这一假设的不成立。
在杏子的住宅和庭院外，有一道上了锁的高大铁门，她的影子被铁门两侧莹白色的壁灯拉得很长。她的右手因裹缠着绷带而行动受限，偏偏包包又挎在左臂，便只能将包挂在臂弯，左手垂成断骨般的直角，用指尖在包里摸索着钥匙。
盲人摸象了近三分钟，酸痛感从她弯折着的左手一直蔓延到勾着包包的小臂。她在冰冷的空气里抽了抽鼻子，也想不起换只手把包包挎上，而是将开着的包口向下，把手机粉饼协议烟盒打火机和钱包噼里啪啦地倒了出来。
她蹲下身，一脸严肃地在一片狼藉中搜寻着钥匙的踪迹。双手和目光在那堆物品里翻来覆去了半天，却仍是无果。
她将两条小臂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蹲了十来秒，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半晌，她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垂着头，继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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