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心(1/2)
杨麟的命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被钉在了铁板上,也许是从遇上提阐开始,也许一直如此。
牛头一个人坐在铁树司的大殿上,融在黑夜里,心里一烦烟瘾反而散了,他收了烟杆沉思。
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迈进地府的时候,额角钻心的疼,长出了两根牛角,阎王脸上万年如一日的戴着一副青铜面具,面具后头笑了一声,幽幽道:“相由心生,可能你就是倔吧。”
金盏忽明忽灭,三十二片花瓣所剩无几,余下的两片摇摇欲坠着,留给马面的时间不多了。
“三爷,夜六爷领了个新魂回来,您给瞧瞧有没有什么要审的。”横陆提着卷宗来办差。
牛头头也不抬,拍了拍桌子示意横陆把卷宗放桌案上,“留着吧,审训还是要等四爷回来才行。”
“四爷出门了?”
牛头瞅了眼金色的花瓣,四爷能不能回来他心里没底,半天自语着问:“精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活人的灵气,聚在一起裹着三魂不肯撒手,不死不活的。”横陆不走心地插话。
“书上的话你也别背来哄我了,我这些年看了不少,始终没能寻着分割精元与三魂的办法,有本典籍上说着安抚可以,可他又不说清楚到底要怎么安抚,我命也没了,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抚了。”
牛头无措地双脚刨地,“我原本想着,等找到了方法再放他们出来,渡他们重入轮回,可……七爷那孙子走路不长眼睛的,彻底给我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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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念叨着的七爷偷偷打了个喷嚏,喻旬回了头检查了一遍,还以为诈尸了。
喻旬将杨麟带回了帐子里,如往常一样招呼着小兵做着手里的事,只是眼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等着喻旬出了帐子梁寅才敢开口,“喻旬怎么看不见你?”
马面了然:“这不奇怪,那些又不是真人,我显出原形他们也看不到。”
“没事,祝辞看得到就行,你记得盯着点时辰。”梁寅躺在榻上,肚子里不知憋着什么,舒服的不得了。
马面悬在梁寅头顶,刺鼻的阳气一股接着一股蹿上脑门,他哭得鼻子都麻木了又恢复了瘫了似得一张脸,“兄弟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共心的滋味可不那么好。”
梁寅:“怎么个不好法?”杨麟被掏了心的胸腔朝上洞开着,梁寅经过了这段时间,忽然没了心还有些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二人共用一心,他难受,你不仅要难受,还要装作你不知道他难受,到了你难受的时候,你又要害他也跟着一起难受,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怕他知道了你的心思……”
梁寅听得耳朵要绕晕了,“什么难受来难受去的,那是你,我们做修行的心思都净澈着呢。”
“他还是个带着疯病的,他的病你了解是个什么样子的吗,他疯的时候你遭得住吗?”马面堪破一切似的眼神落在杨麟尸体上。
梁寅想到这个不再回嘴,祝辞心里装了太多事身上又藏了太多秘密,每次问他点什么,一糊弄就过去了,他也不想一个劲地死乞白赖地问,非要敲开人家嘴一样,太难看了,他后来就学乖了不问了。他想问的也太多,无从问起,而且明知道那个人也不会说。
梁寅上次带着祝辞去无常殿疗伤,私下里也问过孟如常几句。
——“姑婆,他疯病有的治吗?”
——“心病。”
——梁寅松了口气:“心病好治,挖了心是不是就好了?”
——“你现在没心了,病好了吗?”
梁寅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他不仅想共心,他还想共脑,他想钻到祝辞脑子里去看一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马面面无表情地继续流泪:“看淡吧,作为过来人,别指望我来劝慰你了。”
马面很无奈,却很明白一个道理,“我也是活了三千多年才了解杨麟一腔热血,堪付深情。祝辞也是,一肚子仇肠,这样的人不会记挂着儿女情长的。”说好的不劝慰,马面又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平时看你惜字如金的,一张嘴跟决了堤似的,歇歇吧,”梁寅闭上眼,不想再聊下去,“我对他没有旁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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