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雪顿(1/2)
第四层的孽镜司常年架着油锅,烟雾缭绕,油气泼天。
马面刚来地府的那几年被熏得眼睛也快瞎了,遂在铁窗外辟了一处一丈来宽的高台,台面上摆着一面镂花的孽镜和一张小桌,通风又肃静,适合办差与休憩,低头就能望见连绵的云山路与重叠的十万大山,回头就能看看镜子里英俊的自己。
牛头走到孽镜司门口的时候,马面正在望着手里的卷宗,一笔笔记着小鬼们的罪行。
他这一层接待的罪行比较繁复,甭管什么罪行,都要量时来这里照一照,看看罪孽消了多少;再要接待受刑晕过去的小鬼,来这炸一炸,他的卷宗自然也比其他人的厚。
马面一只手抬起来要翻页,回过神来又忘了自己看到哪里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一笔一画明明白白,可他怎么也读不进去。
这种状态从他听到梁寅在三层万恶殿门口说的混账话的时候就开始了。
马面听到有厚重的脚步声行至门口继而顿住了。
牛头磨着后槽牙站在原地,望着四层的牌匾发呆。地府里看得见的匾额都是他提的字,难看却有独到的韵味。他算是厉害的了,其他几位阴帅脑子退化的字怎么写都不一定记得了。
牛头喘了几口粗气,身上寥寥无几的几块肉黏着骨架,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扶在门上想要推开,使劲了全力也推不开,倒头来自语了一声:“喻旬。”
除了这他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说声多谢觉得太浅,说声抱歉觉得太矫情,说有什么要问的吧……就算曾经的那些事三千年过去了早抛诸脑后了,这次的重温却让他历历在目。
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吗。
“喻旬是谁?”马面垂头揉着眉心回答,复而看着卷宗,牛头不进来他反而安心了。
牛头却没有他这样的好耳力。
牛头在门口足足站了一柱香的时间,想明白了:“喻旬死了。”
马面松了一口气,像是终于熬过冷冬的麻雀,默默回道:“杨麟也死了。”就死在那天醉酒夜话的隆冬,杨麟策马卷蹄扬长而去。
他很感念祝辞能一路追去了边城,全了他多年的遗憾,他总在想如果自己追上去了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杨麟是不是就不会死,他们俩会不会不一样,如此日夜辗转一天也没放过自己。
牛头收回了手,一脚踹开了门,神色如常地大喊:“四爷,我烟灭了来你这接个火。”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四爷负手而立,瞪着死马眼凶着埋怨:“我当时就选错了楼层,这云遮雾绕的仙境,太适合你了。”
牛头赖气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谁叫我比你早来一步呢。”
后来,地府里小官们热议的话题中心从七爷搬到了三、四爷身上,纷纷议论此事始末,两位当事人却泰然自若只字不提。
梁寅耳根子清静了,翘起双腿蹬在桌案上,优哉游哉地问:“牛三没再说别的?”
横陆:“三爷没说别的。”
祝辞神色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没办法,四爷想要的,牛三从前给不了现在也给不了,装傻是最体面的了,都是明白人。”
梁寅觉得这事太玄幻了,“都挑破了,马四能坐得住?”
“四爷那天跟我说了一句话。”祝辞边说边用匕首切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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