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之烦恼（1/2）

在八岁之前，杨涵宇的父亲杨博文先生在程瑾瑜脑海里的印象只是一个笑容和蔼出手大方的叔叔。杨博文早几年因为跟医院里某个科室主任有矛盾愤而辞职，跟人合作开了一家生产和销售医疗器械的公司，虽然家里的生活质量很明显的提高不少，甚至某些地方可以称得上奢侈，但他整天忙的不见人影，所以在程瑾瑜这里只是一个称呼。

可八岁之后，他却逐渐频繁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瑾瑾，我妈妈又跟我爸爸吵架了。”

“瑾瑾，我爸爸昨天晚上又没有回家。”

“瑾瑾，你爸爸妈妈还没下班呢？那正好让小宇在你家陪你玩一会儿，我跟你杨叔叔谈点事。”

......诸如此类谈话。杨涵宇的爸爸出场次数一下子飙升到不可言喻的地步。

杨涵宇变得越来越安静，整个人跟秋天经了霜的茄子似得，丧头丧脑，没有丁点精气神。

“他杨博文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程家的客厅里，吴女士暴躁如雷。

孟女士深怕两个孩子听见，赶忙冲她“嘘”了一声，站起身把程瑾瑜的房间门关严实，又示意她声音小声点，别让孩子听见。

“没事，他这个当爹的做了这么丢人的事都不怕孩子知道，我怕什么？都这时候了我还辛苦给他兜着？图什么！”

虽然如此说，声音到底还是低了下去。

房间里，杨涵宇跟程瑾瑜隔着一个书桌面对面坐着，他像是只斗败了的小公鸡一样，脑袋深深的垂着，垂着的右腿有一搭没一搭的前后踢动，踢在书桌下面的挡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是他一贯的动作，程瑾瑜却觉得今日里，就连这熟悉的“咚咚”声都比往日更加沉闷。

他抬头看向程瑾瑜，半响，才恶狠狠的吐出一句，“喂！你说他们......会离婚吗？”

中间那小小的停顿，却让前面那个带着他招牌式蛮横的“喂”也变得可怜巴巴的。

程瑾瑜觉得这样的杨涵宇有点像曾经在路边见到的受了伤的小刺猬，竖起浑身的刺想攻击面前的任何人事物，却又东倒西歪的自顾不暇。

可怜又可爱。

他提出的问题，程瑾瑜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好在杨涵宇也没有执意跟她要个答案，说完那句又继续低头发呆。

程瑾瑜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杨涵宇红着脸捂住了肚子。

“你饿了？午饭没吃？”

杨涵宇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在饭桌上他爸爸妈妈又吵起来，他爸爸丢下一句“不可理喻”摔门走了，吴女士开门追着又吵了几句。刚扒了两口饭的他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吴女士问他的时候他只说吃饱了。他一向吃零食比吃饭多，吴女士心思不在上面，就以为他又吃了零食这会儿不饿。

“吃了，但没吃饱。”

小小男子汉已经是非常要面子的年纪，只是面对程瑾瑜，他又是习惯性的实话实说。说是肆无忌惮也好，说是信任也罢，总之他没有撒谎。

程瑾瑜合上作了一半的习题集，把笔、本、橡皮等一一放好，说，“走吧，我带你去吃肉夹馍，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小吃店，我妈妈说那儿的卫生还不错。”

她说的这家小吃店，杨涵宇也吃过。店是一对年轻小夫妻开的，专门卖陕西风味的小吃，有肉夹馍、凉皮、羊肉泡馍等等，店面不大，但整洁卫生。连最讲究细枝末节的孟女士都能说一句“卫生不错”，可见确实是真干净了。

杨涵宇想到那肉夹馍咬在嘴里肉汁四溢的滋味儿，忍不住咽了口水，但他的零花钱向来存不住，这会儿也不想去找吴女士要，只看着程瑾瑜，说，“可我没钱。”

程瑾瑜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钱包，说，“没事，我有。”

杨涵宇看着她那小钱包，不由的问了一句，“你有多少钱？够咱们两个人吃的吗？他家的肉夹馍要两块钱一个。”

程瑾瑜从衣架上摘下外套穿上，一边穿一边说，“够的，你随便吃。”

杨涵宇不再说什么，跟在程瑾瑜身后走出房间。

房门打开，孟女士和吴女士都看过来，程瑾瑜当先说，“妈妈，吴阿姨，我和杨涵宇去楼下玩儿一会儿。”

孟女士看她穿了外套，没说什么，只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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