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4）（1/2）
餐厅老板作为受害者的叙述到此结束。
他借用一片夜色掩盖了自己的表情，正面面对着这个人的两位海贼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倾听，一边维持着进食的动作。
这个过程中莱拉也没有忘记把一盒小的便当递给普罗米，普罗米很有礼貌的回了一句谢谢。
听完塞勒姆叙述的普罗米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他没有办法表达出来，大概是那个叫做特罗姆的海贼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一会儿彬彬有礼，一会儿粗俗易怒。
就想是两个人一样。
普罗米转头看向那两个海贼，面前的两个海贼似乎都没有被故事所感染，平静地不像话，尤其是被叫做屠夫的那个人，如果是正常的姑娘，听到这里应该早就陷入沉默，再不济也会有些愤怒，但是她的脸上只有平静。
艾斯倒是在听到特罗姆奇怪表现的时候有些表情的变化，莱拉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手上投食的动作一刻没停，连视线都没有半点的转移。
“他的坟墓在哪里？”
莱拉什么都没有吃，将背包里的最后一块肉也喂给艾斯后，她向赛特勒提问。
“没有那种东西。”
“有的。”
她的语气十分的肯定，就像是她已经亲眼见到了那个坟墓一样。
怎么可能有。
普罗米想这么说，然而此时的赛特勒沉默地过于异常，和对面这两个海贼没有关系，和回忆中的恐怖景色也没有关系。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倒了一样，在漫长的沉默中放弃了挣扎。
他突然开始怀念起平时的赛特勒老头子了。
总是中气十足地吼着他，让他别又擅自仗着自己水性好就下水，让他老老实实地在餐厅后厨帮忙，替他做饭维持餐厅那不上不下的营业额，顺带嫌弃他做的胡萝卜汤难喝。
实际上普罗米知道，自己做的饭可比这老头子好吃多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老头子充满精神驱赶着赖账海贼的身影，老老实实地洗菜做饭。
刚才他讲故事的时候，普罗米自然听得很明白，甚至越听越觉得头疼，他忘掉的东西应该和那个不速之客息息相关吧，甚至那个叫做特罗姆的海贼死去的时候，他应该就在现场，见证了他是怎么死去的。
然而普罗米只要试图去回忆，就感到一阵头疼，从之前赛特勒的叙述开始，他的头疼就一直在持续，破碎的记忆试图挣脱束缚，构建成完整的画卷，
“在岛的另一边。”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赛特勒就像是与什么妥协了一样。
“麻烦你带路了。”
戴帽子的男人这么说道。
普罗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上去，他那间歇的头痛又犯了，记忆如同海浪一样击打着他的脑内司令塔：湖绿色的双眼，被树根围绕的大地，看不见天空的牢笼，女人轻声哼唱的安眠曲，火光，海洋的气息，流水，还有谁的哭泣，不知道是谁抱着他在逃跑，一切似乎都在他的脑内被拆散，又被暴力地组合。
这给他带来了难以置信的头疼，他咬牙，努力不让这种异常暴露在他人面前。
莱拉路过他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这个动作自然没有被艾斯错过。
少年自以为隐藏住的异常，在他们面前其实早就暴露。
特罗姆的坟墓在海边，其实这并不能算是一个坟墓，只是一堆杂草丛生的地面罢了。
仔细观察的话，能够发现这片杂草丛生的悬崖边上却被摆放了一块安魂用的十字，无声地注视着潮起潮落，没有刷上白漆的十字架保持着原本木头的颜色，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周围的杂草几乎要盖过十字架，很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在这个小岛的角落面对孤独地大海，还真是适合海贼的坟墓啊。
莱拉对餐厅老板讲述的故事确实并没有任何兴趣，这一切她早就听过了，甚至比赛特勒讲述的还要详细许多，没有什么好奇，是因为早就知晓前因后果，她来到这座小岛的最主要原因也只是扫墓。
和一场迟到了十三年的拜访。
在萨奇死后，艾斯没有听从其他人的阻拦，选择要找到黑胡子杀死他，莱拉也跟了上去，因为那本应该是她的工作。
就在她收拾好东西离开莫比迪克号的时候，老爹叫住了她。
“去伟大航路前半段的话，顺带看看特罗姆的坟墓吧。”
闻言，莱拉停下脚步，船上的人们大多都已经不记得特罗姆这个人，少数记得的，只奇怪为什么老爹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那个人。
他在十几年前叛逃出海贼团之后就没了消息，最后一次出现还是在伟大航路上的一个小岛，那之后大家都说他已经死了。
在海洋上，一个海贼死去并不是什么大消息，何况那一年，鱼人费舍尔·泰格攀登上红土大陆，解放了大批天龙人奴隶的新闻几乎占据了所有报纸版面，他们早就将特罗姆这个人忘到脑后了。
“你应该也想去看看那家伙吧。”
老人嘴角带着笑意，锐利的眼神看向莱拉，那是一如往常，看穿她所想的一切的视线。
莱拉毫不躲避地对上那个眼神，在许久之后微微点头。
“我会去的。”
“老爹让我向你问好。”
她从包中拿出两个小瓶子，一瓶是北海的海水，一瓶是西海的烈酒，因为瓶子是被另外放置的，所以在之前的颠簸旅程中没有收到什么损坏。她先打开了海水的那一瓶，倒在十字架上，洗干净上边的灰尘。
然后她打开那个装了一小杯酒的瓶子，没有不喜欢喝酒的海贼，坟墓里长眠的人也一样，打开瓶盖的瞬间，清冽的酒香直冲鼻尖，莱拉伸出手，将那光是闻香气就能感受到名贵的酒液倒在坟墓上，完成了祭奠的仪式。
想起记忆里特罗姆和布彻尔站在一起的，举杯共饮的风景，莱拉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尽职尽责地开始打扫这个海边孤冢，那个巨大的背包里其实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食物，只有一小部分是清洁用具。
说是清理，这块孤坟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清理的地方，只有疯狂生长的杂草盘旋在底下的髑髅之上，她要做的只不过是将那些杂草清除，清出一条能够看得见海洋的小径。
很快，她打扫完毕，从怀中拿出一束干花，赛特勒曾经见过那种花，是安魂之花，在他的父亲尸体上放着的也是这种花朵。
已经失去生命的花朵在墓碑前，成为了唯一的鲜亮景色，据说它能带死者找到回家的道路，在伟大航路，有些相信这个传说的人们就会随身带上一束，希望死后能够在这朵花瓣的指引下回到家人的身边。
这个动作让赛特勒想起当年那个男人，噩梦到底结束了，还是依旧继续呢，他不知道。
或许只要这个时代还在持续，他就永远得不到所谓真正的安宁吧，就像许许多多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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