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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记事(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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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依旧乱哄哄,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带着疲惫也带着天真,有些胆怯有些谨慎地跟着拿着表格的分部负责人像极了无家可归流浪狗,为求得富裕路人的稍微一点庇护。太阳快要落下去,距离正午十二下了大巴的时间,已有六个小时了,大家一直都待在人群嘈杂、噪音不断的大食堂里,吃过一顿晚饭,久作停留,等待着被安排宿舍。

李叆乔坐在行李箱上,拿出《中国历代文论选》,打开来,一句一句默读,平常坐在图书馆里也不愿打开来多看一眼的繁体古代文论,到了现在但凡可以读几句就极其幸福了。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快过去了,嘈杂的疲惫的没有思想的,正因为不想如此,也不愿虚度光阴下去啊。

王芷珊:叆乔,这边发厂牌没有我的名字。

李叆乔:先去问问总负责人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王芷珊:她说让我等着,人太多顾不过来。

李叆乔:别着急,如果安排不了,晚上可以先去和我一起住。

王芷珊: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李叆乔:在这里等通知。

吴大强:你在看什么?我看看。

而后就一群人围着一起看书了,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了。

我们在食堂外等到了凌晨,才终于进去了被分配的宿舍,王芷珊的安排表出了差错,因此她与我分开了。

在工位上,我再次见到梁白茶,我分给他一颗糖果,他添加了我微信好友。

后来,晚工结束后的休息时间,我提议一起看月亮去他很容易就同意了。

他说,“一出生,爸爸妈妈就总吵架。”

“结婚一年就吵架啊?”

“没。结婚十二年了,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十二岁。她和姐夫对我还可以,我去年假期就在他们网店实习,工资都用来交学费了。”

“你多大了?”

“十八。”

“那么说你去年才十七岁,就开始实习了,并且自己挣学费?”

“对,去年刚刚高中毕业,我现在准备攒钱买一台好点的电脑,预算五千。”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挣学费还,我的电脑是大一时候爸爸给买的。”

他没回答了。

我也很安静,我忽然有点想念家乡想念父母了,他们虽然对我要求严一点,但是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舍得让我受苦的,他们其实,比我所知道的要好得多。

周天休息日。

我们走过篮球场,路灯下几个男生在投篮。梁白茶走近去,他一米八七的个子往那儿一站,就显得十分和谐了。就这么走着,我想起——读高中时,放学后我总趴在窗台边看,楼下篮球场上,不正是这样子充满活力的身影吗?他们看起来,是那么有吸引力啊。梁白茶打起篮球来的样子,会一样的朝气蓬勃、充满荷尔蒙气息吧。

“我不喜欢打篮球。初中的时候,我练了很久投篮,可最后那个体育老师还是给了我不及格。”没曾想是他先开口说了这句话,他看到这情景,像极了愤怒的小鸟,浑身散发着顽劣的气息,快步走出了篮球场。我跟在后面,“可是,多做运动有助于增加免疫力,这样子身体也会好很多啊。不喜欢打篮球,可怎么办?只是一次成绩,在我看来,不必因此而讨厌打篮球的。”只是在他心里,那次考试,是不一样的事情吧。不知为什么,自从我给他提起过想一起去看海,他说不喜欢海,因为海淹死了很多人,而后就开始无故觉得什么都不好,看到任何事儿都能想起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只是因为,为不能一起去看海而责备自己吗?

周一。

快要到约定的地点了,我心中却忐忑起来,不知见面后该如何。到工厂转角处,我不自觉左拐朝那没人的空地出去,只低头看着我白色的球鞋,在暗的夜里显得格外白,在一片无人的草坪处,我正好背对着曾经相约的地点,深呼吸,然后,来回跺步。“我今天要不要再联系他?”点开微信,除了昨天的聊天记录在屏幕上一动不动的,他今天并没有再发过来一句话。“每天都联系他吗?一天过去得可真快,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嗨,你说的地点,是这里啊。”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我还并未来得及转身。于是话也没过脑子,“哦,这里,我来看看这里的草,你怎么……也在啊?”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在嘟囔些什么,约好的地点他当然在啊……“我一直坐在那边等的,就看到你过来。” “那我们去散步吧。” “好,走哪边?” “和昨天方向相反吧,因为另一边,还没去过。”

“为什么要一直戴着帽子呢?”很多次我都没有问,这一次,我还是出于好奇,小声问了出来。“因为我把头发留长了,留了两个月了,不戴帽子不好打理。”说着他便把帽子摘了,把头发朝后拢过去捏起来,“因为头发比较软,还是比较好捏起来的,但前边头发短,拢过去扎不住。计算着时间,等暑假结束,回去头发就可以扎一个小揪揪了。”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我脑海里浮现的完全是搞音乐的流浪男歌手一头散发的沧桑模样,沧桑、落败、胡子拉碴?可是,可是看惯了梁白茶背着戴帽子的样子,他在我心目中还一直是个特别有时尚感的现代化的帅气小哥哥形象啊,不应该是拥有一头利索的短发?他——他,他却喜欢这种类型?我一时过于诧异,便脱口而出:“真的不好看。”额,等等,我说了什么?我干嘛这么吃惊?我好像说错了话……

“哦,你刚刚用什么扎的头发啊?”希望他没有听到前面那句吧……“看,就这个。”橡胶皮筋,捆木棍还可以,但表面不光滑,会缠头发。“橡胶皮筋不好用的,正好我带了两个蓝色小皮筋,送给你吧。”低着头从我的背带裤上的小口袋里拿,“给,这种是专门用来绑头发的,不会伤到头发。”他接过,却有些赌气般的,“橡胶皮筋也可以。”我本是想要道歉却转念又问起:“为什么想到要把头发留起来啊?”“我们学校有很多男生留起来,于是我也这么打算。”我要说服自己去接受啊,“你觉得好看就行,我其实,就是一时太惊讶,你别在意就好了。那边有好多灯,我们过去看看吧。”

于是就好像看到什么耀眼的珍宝似的我欢乐地跑远了。在他身边,总是快乐到安静不下来。快要到了,我转过头看着还在后面有一段距离的他:“快过来,我们快过去吧。”他站在灌木带另一边,戴好帽子,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这水多么清澈,多么明净啊。”我满心欢喜地像水池边跑去,笑着想要摸一摸那湖水。

“快过来,你看这波纹。”他在远处来回踱步,取下头顶上的帽子又戴上,“我不过去。”

“快过来呀,水池下边有灯。”他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什么话也没说,往回走几步。我见他要走,便追过去。他背对着我,喃喃道:“是山竹桃。”夜里光线暗,我走近几步,认真看看,几朵粉红色的小花开得静。“为什么执意不过去?”我心里有些不愉悦有些疑惑,今日他总不愿随我的愿。他想也没想,“不喜欢长方形的水池。” 我便又笑了,“我说是什么原因呢,刚刚只顾着自己开心,却不曾注意它是个什么形状。”

“你……必须要自己买电脑吗?你爸爸,可以出一小部分钱吗?”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又一个厂房,他走得极快,我总觉着有些跟不上,可是,他以前,没有这样。“他不会出的。我上学期的学费,都是在我姐家店里打工挣的。”走在前面些的他快速说完了这些话。

“可是,我爸爸一直都舍不得让我出来打工,总害怕我在外面会吃苦,他说会一直供我读书,直到我真正的长大,因为这是一个父亲的责任。我的电脑,也是在大一时他给我买的。” 我只是,忽然想家了,幸福,却又悲伤,这一次怕是要有一年的时间不能回家了。

“我可以自己买。”已经到工位了,他大步流星直接回去到自己的位置。这一次,跟以往不同的是,我一直走在后面了。回来得还算早,我们都没再坐近多聊一会儿,而我只顾着开心,一直没注意到自己全程都在说着不合时宜的话。机器呼隆隆响起来,一整夜的工作开始了。

是我没学会怎么站在他的角度思考,是因为我们年纪都还小。学会去让沟通取得好的效果,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长到要用很多年,回过头来看才有那么一丁点儿明白。他的低落和我的欢乐,一时间反差太大,所有的好意都成了恍眼的日光,在一个刚睡醒的人看它时感到的是尖锐的刺痛。我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吧,他给我讲了有关他家里的朋友的事情,有关他喜欢的不喜欢的所有,可后来还是在我不知所以然里,在他烦躁不安里,这段感情戛然而止。

我们十□□岁,没防备,太敏感,只懂自己的小世界,连感受对方的感受都太迟缓。

“‘我绝不谈异地恋’,他是这样说。如果结局注定不完美,又为什么要去想两个月以后的事情呢?能够拥有当下的话,真的已经足够了。”

“可他不这么想,或许他觉得爱情不应该是这样,而是要一直走下去,用心对待的。如果做不到,不如不在一起,反而两个人都不会有更多的不舍,也免受分离所附带的相思之苦。”

实在苦恼,我和王芷珊便有了上面的对话。

梁白茶,他说他哮喘严重起来的时候会极其难受,但从小就身体健康体质良好的我,我想我没有办法理解他的痛苦,但我知道是痛苦的,就好像,我们之间总是存在着处于两个相反方向的巨大差异。

记得刚说上话的时候,他一脸幸福洋溢地和我说起,“他的朋友怕工厂这边空气质量不好,专门给他寄了一包罗汉果过来,甜到齁。”那时候他的双眼眯成月牙状,透着柔气。

记得在宿管中心门口,我鼓起勇气,压下紧张的心情走到他身旁,而他只说了一句,“我也很绝望。”

在这个地方,想要不被人笑,一辈子就只能活一个样子。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只想静静看着你就好

帮助其他女生拿起一个螺丝钉

只是做为一个男生的绅士风度

可我看来却充满醋意

不用太多解释,没有丝毫悬念,

我抬头便可以看到你似曾相识的脸。

无论忙碌、疲惫,亦或停歇、说笑,

在流水线的那边,我的目光不变。

没有太多留念,没有些许忧虑,

我知道,这又是一场没结局的游戏。

你不必太多装饰,

我不用太过华丽,

在最原本的模样之后,

在最淳朴的心动之前。

你有没有发现,

我在偷偷为你写诗——

也时不时朝你的方向,

正大光明地看着你。

在机器的滴滴哒哒,呲呲呜呜的不停歇里,

在浸透了疲惫的第十一个小时的工时里,

我也许爱过一个人的外貌。

不必走近你,也不必了解你,

远远看着,近近站着,

你的思想会飘到哪里去?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你关心的挂念的人啊,

我只明白,我此时想到的,是你。2017.07.05

把精神寄托于他们,我所爱过的远在天边的人。有时候觉着寄托是最无用的东西,有时候它又是那么强大。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是时候我可以这样诉说着我的心迹。

我来到这里,却不是为了见你。已经好久没有可以喜欢的人的我,遇见你,是在这样不可挑剔的时空里。我只想静静看着你,不谈论剪不断的过往也不幻想飘渺中的未来,只要现在我目光所及之处,有你。

不经意间我站在了你身后,越过你的背影看向正在讲话的人,可这背影如此似曾相识,不知不觉地我逐渐靠近。有那么一刻钟,我想要拥抱你,拥抱我所有从未拥抱过的过往。我不想要知道你的名字,怕现实太真切,唤醒了我的梦,你却不是那一人。2017.07.07

我舍不得放不下忘不掉的人啊,是我抹不去的执念。

要继续每天的抱着书到深夜,还是在这鱼龙混杂的日夜轰鸣的工厂里苟且的活着?穿着天蓝衬衣的主任急切地催促着,穿着深蓝衬衣的组长忙碌着应和着,我不动声色毫不在意手头不停歇安装着,对这嘈杂的地方没有些许喜欢的。可我回过神来又问自己:“我还有什么很喜欢的地方吗?”过惯了安逸自在的日子,随便久了,也不懂什么是更艰苦,还有怎样的人们在怎样的角落过着怎样的生活。一个我近乎陌生的地方,也有言不到三两句便大声吵吵的人,也有尽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每天谈论着琐碎话题的人,也有工作到第三天便一声不吭走了的人,也有工作到第四天就发烧卧床不起的人。

我还是和千千百百的路人一样,打卡、夜班、吃饭,接着夜班,偶尔打闹说笑,却觉着,自己和这千千百百的人一个样了,他们曾思考些什么?有人说,这一段的流水线还算清闲。清闲?我活着定不是为了清闲,也定不要在这以小时计算我的劳动所得来估量我所创造的价值的流水线上过得太久。可我终究是要来走一走,尝一尝这别样的生活有着怎样的苦涩与欢乐。

外部的条件是怎样的艰苦,整日的时间被轰鸣声灌满,只一床凉席,乌黑的墙壁,闭着眼入睡,我脑海里是家乡的云朵,清晨的露水在草叶上滴落。生活,我的生活,它该过成个什么样子?我真切的明白,在这充斥着噪音的嘈杂地带,被金属色裹携的一个又一个小时,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最初的想望。我要明了我的方向。2017.07.07

可是收到他的消息,

我还是会很开心。

并没有期待的,

又隐约念想的,

不能说是意料之中,

没有惊险无绝处逢生,

非约定俗成,

只不过,无意识等待,

仿若从前,向往里就等他一句

说什么都看似甜蜜的话的时候,

心落到实处,

美梦成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方靖宇说我看到的星空,这是来自童年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小秘密。但是这两天你只是让我觉得失望,你喜欢小夏我都从来没失望过,渴望一生一次的爱情,和拥有有趣的灵魂一样令人欢喜。

我不知道你的近况,甚至更前一些天,你没透露一点儿,但以前那个一心一意,认认真真的你,说会保护大乔的你,我特别特别喜欢的你,我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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