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禁忌（1/2）

在克莱曼汀听普威特夫人讲述她的初恋少年时，无独有偶，身处英吉利海峡对岸的卢修斯参与的对话也涉及到了同一个人，不过是以更加隐晦的方式，甚至交谈双方都不清楚那究竟是谁。

看着面前一叠足有半英寸厚的名单，卢修斯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弗图埃先生？这就是你们从日记本上找到的答案？怎么？是不是把半个伦敦的麻瓜的名字都列出来了？”

“我们没有糊弄你，马尔福先生。事实上，这是三样委托物中我们花费精力最多的一样。”弗图埃把装在龙皮袋的日记本也推给他：“首要原因是，我们这里是巴黎，虽然我们的势力遍布全欧洲，但不在本国境内，难免都有些掣肘。此外，日记本自带销售点信息，是一家麻瓜报刊店，在伦敦沃克斯霍尔路，业主是吉姆·米尔——这些看似详实，实则毫无价值。时隔三十余年，报刊店不复存在，吉姆·米尔此人连同他的家人都已经过世。你可以认为这纯属巧合，也可以猜有人故意为之。”

卢修斯点了点头。当初日记本被克莱曼汀在库霞庄园发现，他曾联系他的麻瓜产业代理人帮忙调查，得到的就是这个结果。

弗图埃继续往下讲：“所以我们换了另一种做法，就像捕鱼一样，没有饵料挂钩，只能广泛撒网。名单上的这些人，是所有在一九四二年里肯定及可能出现在伦敦的男巫女巫，不论老少，以及到如今是否还健在。”

“巫师……哦，当然。”卢修斯反应过来：“它的原主人肯定是巫师，不得不说，你们的新法子虽然笨，但至少圈定了范围。”

“没错，你不是还提供了另外两样东西？寻人寻物，线索都是相辅相成的。”

“日记本的就这些了？”

“是的。接下来是蛇皮。”弗图埃又取出一只龙皮袋，展开里面的一张手绘画稿：“你特意画下蛇皮刚被发现时的场景，它很有价值，我们没怎么费力气就发现了这个——”他另摊开一张报纸，指向右下角的图片：“一份英国麻瓜小报，专门报道地方奇闻，三十年前他们刊登了一张照片，标题为’古怪的流浪汉一家’。你看这张照片里，大门上钉一条蛇，是不是和你的画稿十分相似？”

卢修斯表示赞同：“确实很像。”

“我们找去流浪汉的家，在南约克郡的小汉格顿，那破棚屋荒废许久了，但仍足以让我们分辨出，它曾经的住户是巫师。这并非个例，很多的巫师，特别是纯血但落魄的那些，经常被当地人当成疯子或流浪汉。于是我们再搜寻当地报纸卷宗，以及周边居住的麻瓜的记忆，确定流浪汉称呼的是至今已经绝嗣的冈特一家。”

“所以，蛇皮对应冈特？”

“是的。如果参照日记本的时间提示，一九四二年，那只可能指向莫芬·冈特。那时他的父亲马沃罗·冈特已经病逝，他的妹妹梅洛普·冈特也不知所踪；他本人曾犯下谋杀罪，最后死在阿兹卡班里。我们挖出莫芬·冈特的尸骸，用残留的皮囊勉强施展血缘魔法，确定他最直系的亲人全部过世。”

“还有什么？”

“没有了。冈特一家一穷二白，和村民也少有接触，现在还记得他们的麻瓜，对他们只剩下’古怪’的印象。”

“好吧。”卢修斯收走龙皮袋和报纸：“现在是第三样。”

“一本麻瓜书籍，《多马福音》，以及一条提示——你的库霞庄园。”弗图埃同样边说边把书还回去：“我们很顺利地查到，库霞庄园的建造者杜巴利伯爵，出生后受洗的地点，是一间以圣托马斯命名的小教堂，在巴黎北郊，他也因此获得中间名’托梅’。教堂里有关于他的记录，少年时他曾领走过一本手抄版《多马福音》，不是你提供的这一本。更多的信息，则需要你自己前去探查。”

“让我自己去？”卢修斯面露不悦：“这难道超出你们的服务范围了吗？”

“没有，马尔福先生，恰恰相反，是我们服务不周，所以我们不仅不再收取余下的费用，还会退还你已支付的定金的一半。”

“为什么？你们不满意我的整体报价？”

“不，也是恰恰相反。正因为我们太满意，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什么危险？”

“马尔福先生，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今天是我接待你，不是我居中调度的二哥普埃森缇，也不是我在外奔波挖掘秘辛的大哥普黑泰力图姆。”

“他们或许另有任务？”

“他们已经不再出任务了。”弗图埃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因为你这个任务，是他们生前接受的最后委托。”

卢修斯悚然一惊：“你是说，他们都……出了意外？因为我的委托？”

“我推测是这样。这三样东西分开来没什么，合在一起，所指之物，或者是人，显然是一个危险的禁忌，带有强大的诅咒，所有触及它的人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很抱歉——”

“与你有关，马尔福先生，但不是你的责任。我们拿钱做事，报酬不菲，就该自担风险。或者我向你承认，我们兄弟关系并不和睦，你会觉得轻松一点？也许我应该感谢你，没了哥哥们的压制，我们一同创下的事业如今全都属于我了，还有我大哥的小金库，二哥畜养的美艳妖精。”

两人交换一个彼此意会的眼神，卢修斯微微一笑，镇定地继续提问：“弗图埃先生，请再具体说一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可以不要定金退款，作为购买消息的交换。”

“如你所愿——”弗图埃欣然应允。

“洗耳恭听！”

“按照惯例，我大哥整合消息，得到答案，单独告诉我二哥。但这一次，次日一早，我大哥出了车祸——他一个男巫，离奇地被麻瓜的卡车当场碾死。目击的麻瓜还说，他或许有意自杀，因为闯红灯的是他不是卡车。我二哥对目击者摄神取念，证实了这一点，生出一种本能的危机感。他告诉我，他们勘破了一个大秘密，现在看来，它不是发财的良机，而是催命的诅咒。于是我二哥尝试补救，他把从圣托马斯教堂后院挖出来的木匣埋了回去，还要对自己施展遗忘咒，然而也是那么离奇地，绿光变成了另一条咒语——你一定猜得到，马尔福先生。”

“杀戮咒。”卢修斯越听越严肃：“这确实像一个诅咒，传播它守护的秘密，无论是发出者还是接收者，都有性命之忧。”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我止步于消息整合之前，这样对你我都好。”

“明智的选择。不过，你刚刚提到了——木匣？”

“确实有一只木匣，不算很旧，也不算大，我的两个哥哥交流答案时，曾一同打开它。它很容易被找到，你只要去圣托马斯教堂，拿杜巴利伯爵的名号一问，随意一名神父都会给你指路。”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推测，诅咒的触发机制——就是那一只木匣？”

“不是的，马尔福先生。”弗图埃出乎他意料地摇了摇头：“那不是我大哥第一次打开木匣，之前他都安然无恙。所以我提示你自己去教堂，并不是想给我的哥哥报仇。诅咒针对的是传播秘密这个活动，如果你像我大哥最开始一样，自己悟出答案，我猜没有问题。”

“那你呢，弗图埃先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答案，只是不能亲口告诉我？”

“不，我像所有三兄弟里的弟弟一样，最为谨慎，最为惜命。我不想知道答案，既防备自己野心膨胀，也避免可能的意外，比如醉酒一时多嘴。事实上，和你交易结束后，我会给自己一个遗忘咒，连你的三样物品及相关的一切全部忘记。”

“你的谨慎无可指摘！”卢修斯奉承了一句，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朝他伸出右手：“无论如何，我十分感谢你们兄弟的帮助和牺牲。请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用这件事来打扰你。”

“那再好不过了！”弗图埃握住他的手重重一摇：“珍重，先生！”

卢修斯离开他们谈话的地下室时，不经意地侧了一下脸，余光波及到一片绿辉，没有喧嚣的噪音伴随，是一个成功的遗忘咒。弗图埃言出必行，并印证了他的解读，他没有触发诅咒。

在库霞庄园临时落脚，卢修斯的表情猛一松，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他打开柜子，捧出双耳坛，低声自言自语：“父亲，你果然周到。”安排了危险的线索，也留下了重要的提示。

从弗图埃那里重金买到的消息，凭马尔福家族的关系网，卢修斯本可以自行获得；然而注意到双耳坛，这件在三样物品中似乎仅仅起容器作用的存在，他陷入沉思，最终在坛身上的图画中得到启发。

和赫拉克勒斯对峙的三头刻耳柏洛斯，是地狱的看门狗。看守这种行为，本身就在暗示，被看守之物要么珍贵，要么危险。地狱象征黑暗和死亡，连神都不敢轻易涉足，画中刻耳柏洛斯挡住了的英雄，换个角度看，也是为英雄挡住了可怕的地狱。

在得知巴黎巫师的地下黑市上，有专门探查、兜售消息的三兄弟，并分别以过去、现在、未来的拉丁语词为名号，整体自称为刻耳柏洛斯时，卢修斯愈发确定他的想法。于是他撤下双耳坛，把三样先后由克莱曼汀发现的物品托付给他们，让他们先去探探路。

如今结果和那个传奇故事当然大相径庭——赫拉克勒斯的目的是活捉刻耳柏洛斯，向欧律斯透斯证实自己的伟业，而他不吝惜三兄弟的性命，只想通过他们弄清楚，生死之间的大门开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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