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女孩在图书馆办事儿(2/2)
我扭过头,看见阿丙在一旁坐着,跟我说话的时候还在玩着手机。他看起来十分沧桑,一看就是熬了一宿。患难见真情啊患难见真情,我一瞬间竟有些感动。我的阿丙!
阿丙,名为陈广义,是我们学校数一数二的大佬。他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瘦瘦高高的,长着一副生模样。“枪打出头鸟,我不求第一第二,只求稳坐老三的位置。”这是他的原话,所以他自称丙哥,我们则叫他阿丙。讽刺的是,每次考完试,他的各科成绩几乎总是我们班第一。
阿丙这人看起来崇尚科学,实际却一直在偷偷搞一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他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床上打坐,十分的诡异。对了,他还算命。准确率嘛……五五开吧。
“快起来,赶紧办完手续,咱们吃饭去,帅精我快饿死了!”老帅站起来,大嘴一撅,显得很委屈。妈啊,真的是,太丑了。
我想了想,说:“你俩先去吧,我再等一下。”
老帅看了一眼阿丙,手还抓在我的胳膊上。我让他们放心,他俩犹豫了一会,终于拍拍屁股离开了病房,临走时还抛下一句:“快点啊,一会上模电,我俩不帮你签到。”
等他俩走远了,我又缓了一会,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厌语发了个微信:
“在吗?”
现在是早上6点半,我又在床上躺了一会。起来再看手机,没有回应。
正好我包也在病房里放着。我下床办好手续,在路边吃了个鸡蛋灌饼,就赶到教学楼去上课了。
课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发生的事,根本听不进老师的话。我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厌语。她没来上课,这可真是太罕见了。我索性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一些笑话,想着多少能放松下心情。
这时,我收到老帅发来的消息。
“上课呢,看什么手机?”后面跟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我呵呵了。我想了想,回给他一句:“老帅,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他回话:“卧槽,半仙你脑子瓦特了?摔失忆了?”
“半仙”是兄弟们对我的称呼,也是我游戏里的名字。至于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因为我游戏打得无比风骚,简直赛神仙。
我回他:“没有没有,我就是记不太清楚了。这事上报纸没?”
“我去,你个傻子受伤了还能上报纸,你以为你是谁啊?”
“看来你是真失忆了。我去,这么搞笑的事你竟然不记得,真可惜了。”
“你小子昨天偷偷去图馆撩妹,估计也是上了头了,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唉,你这下可出名了。你是没见过妹子吧,激动成个这?我不是吹啊我跟你说,我高中的时候,玩过的女人多的啊……”
我立马发了个鄙视的表情包,打断了他的废话。“你扯个鸡儿!然后呢??!”
“然后?你小子本来就不聪明,摔了头也没什么损失。倒是委屈了人家张厌语,被你带了下去,还把手腕摔伤了。”
“啊?她受伤了?”
“哎呦,你还操心人家?我告诉你,人家伤的不重,叫我们几个把你抬到医务室就自己走了。倒是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没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刚打算骂他,就收到了厌语发来的微信消息。
“我在。”
我心跳突然加速起来,也顾不上老帅那个傻冒,赶紧给她回话。
“你没事吧?”
……...
“没事啊。”
我微微松了口气。“昨天在图馆,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回话…
我着急,又发了一句:“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过了几秒,她回话:“还能发生什么?你自己走楼梯摔倒了,你还想赖着我吗?”
我心里叹了口气?不可能的。昨天晚上这段记忆在我脑中是如此真实,那种种触感早已刻印在我的印象里,以致于现在回想,身上各个部位还会隐隐作痛。这不可能是梦,或是幻觉,或是其他的什么心理学现象。这百分百是真实发生的。
“厌语,你应该知道,这事可能不会这样结束吧?我知道你是好学生,很难相信这种情况,但它已经发生了。我们见面聊一聊,行吗?”
她又不说话。
我有点不耐烦了。“张厌语?昨天,你和我,在消防通道看见的,在四楼发生的这些事,你觉得正常吗?你自己用脑子想一想这意味着什么?我不跟你多说,你愿意见我就见,不愿意我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就这样。”我从来没有跟女生这么说过话,更何况是个我还算对她有些好感的女生,但现在我真的生气了。
确实,我的世界开始崩塌了。我从来没相信过这世上会有鬼怪,不相信各种灵异事物的存在。但此刻我心情波动很大,倒也不是害怕,就是一种手足无策的感觉,我根本冷静不下来。
厌语终于回了我。“吴双。你听我说,你是对的。我也不想逃避,但是……”
“但是什么?”我越来越急。
“吴双,我今早去了一趟图馆。跟平常一样,但是…咱们昨天走的那条消防通道,根本通不到四楼……”
我心里一沉。她紧接着又发来一段话:“我现在有点事,先不回你了,你等我消息。先把你电话发给我。”
我无语,默默把电话发了过去。这可还行…好像我才是最傻的那一个。不管怎么说,我先把手机放回了兜里。老帅又给我发了一堆消息,我也懒得看。一下课,我就迅速赶到了图馆。
果然,厌语说的没错。我站在三楼的消防门前,楼梯到这里就截然而止,根本没有通向四楼的路。当然,血迹什么的也不存在。
不仅如此,我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消防通道怎么可能锁门的?我按下消防门的把手,果然不出意料的门开了。三楼的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在安静地学习。
我现在没有学习的心情,就先去食堂吃了个午饭。我,堂堂吴半仙,一个能保持面瘫脸通关两部《outlast的人,现在真的有点慌了。
吃完饭,我就往宿舍走。刚走到五楼楼道,就远远地看见一个人。他个子很高,大概两米多吧,好像披着一件很长的白色衬衫,长到盖住了膝盖。他默默地站在一扇门前,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又往前走了几步。
奇怪,这人怎么似乎是站在我们宿舍门口呢?是来找人的吗?
这时,高个男扭头看向了我。呃,他的脸上……什么也没有。一张白色的布紧紧地包裹住了他的面部,边缘用线缝进了肉里。我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高个男慢慢地转过身来。我才看见,他白衬衫下露出的身体——惨不忍睹…大大小小的疤痕遍布全身,心脏的位置上有一个用线缝着的巨大伤口,还在缓缓向外流着黑红的血……
突然,他手肘处的衣服慢慢隆起,然后撕裂开,伸出一根粗大的刺来。骨刺缓缓延长,还带着丝丝血迹。他的肩部,膝盖,肋骨,还有脖子上都纷纷长出这样的骨刺,有大有小,刺破了衣服,不断地向地上滴着鲜血。他朝我走了一步,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想也没想,立刻朝楼梯口冲去。我连跑带跳地冲下楼梯,不知跑了多久,五层的楼梯好像无穷无尽一样,不断地向下延伸,怎么也跑不到头。
我拼命地跑着,心肺功能已经达到了极限,就在我快要一头栽倒时,楼梯终于延伸到了尽头。我踩在一楼的地面上,汗水浸湿了衣服,剧烈地咳嗽着。
我没有停歇,直直地向宿管室走去——得赶快通知保安,这是我的想法。然而门却锁着,透过玻璃能看到宿管室里一片昏暗。我突然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
我刚打算拿出手机看下时间,却发现一个人站在宿舍的门口,呆呆地看着我,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他穿着制服,应该是个保安。
“叔叔,我…”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什么?”
他打开门,示意我赶快出去。
“你怎么进来的?”他的语气很严肃。
我吃了一惊,他什么意思?“什么叫怎么进来的?我宿舍我不是想进就进?”我本想这样说,但还没出口就把话咽了回来。
因为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抬头向上看去——宿舍楼是中空的,从这里可以看到上面。黑漆漆的一片,一点亮光也没有。我赶紧跟保安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我才看到整个宿舍楼四周架着一圈封锁线。一楼到七楼没有一个房间是亮的,整个楼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你跟我过来,登记!”保安大哥带我到附近一张桌子旁。他转过身在桌子上翻找起来,估计是在找登记本,嘴里还喃喃道:“又是个不要命的……”
我趁他转过身的时候,迅速穿过灌木丛逃走了。保安在背后大喝了一声,不过好像也没追上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楼标——“明毅园六号”。额,我怎么在明毅园?我又跑了几步,直到找到个路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该怎么办。报警吗?我觉得不行,没人会相信我,搞不好还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找辅导员吗?那就更不行了。我不时地环视下四周,生怕刚才的怪物会突然出现。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一看,是厌语打来的。
“吴双!”
我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很低,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快救我!他过来了…我藏不了多久!”
“你在哪!”我急了,几乎是吼了出来。
“中心湖。上次咱们班出来烧烤的那个码头,记得吗?叫上人过来,快!他就在附近!”
我刚想再问两句,她却突然挂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这个节骨眼上,厌语可不能出什么事。我立马给老帅打了个电话。
“咋滴了半仙儿,帅精我吃鸡呢你快点说…”
“吃个屁!”我打断他,“快!叫上阿丙,你们两个赶紧来中心湖!带上家伙!“
“你干嘛啊,我这都决赛圈了。等下再干架行不?”
“别特么废话赶紧!!”我不想跟他多费口舌。挂断电话,我在路边骑了辆小黄车,就先往中心湖赶过去。
不到十分钟,我就站在了中心湖的湖边。湖面黑黝黝的,微微闪着波光,风景倒也不错,不过我现在哪有心情欣赏。我没有多想,凭记忆朝码头的方向跑去。
视野中逐渐出现几条小船,码头边那破烂的木屋映入眼帘。我已经站在了厌语所说的位置。
我四处环视,随意走动着,周围一片宁静,宁静得有些可怕。这个时间点本来会有很多小情侣在湖边幽会,但现在附近一点人影也没有。
我正想着,忽然闻到一股血腥的气味,浑身神经瞬间紧绷。气味似乎是从右边的灌木丛传出的,我慢慢地向那边走过去,一步,两步……
在灌木从后面,我看见,一个人影,静静地趴在刚刚修剪的草地上……是个女生,黑色的马尾散乱地披在背上,脸下面是一大滩黑色的污血。我的大脑瞬间“嗡”的一下,这一刻我心如死灰,双腿立刻软了下来。
不…怎么会……
突然,一双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扭过头,看见了厌语那双闪着光的大眼睛。
“过来。”她拉着我朝码头走去。她在码头最远处松开我,然后抓住边缘的木板,慢慢地下到水里。
“慢一点。”我也跟着她下了水。
即使在30多度的夏天,湖水也是刺骨的寒冷。水倒是不深,刚刚没到我胸口,脚底则刚好可以踩在湖底的鹅卵石上。
“身子低点!”厌语说着,一把按在我的肩上。我白了她一眼,慢慢把身子沉下去。我俩就这样浸在水里,只留下脑袋露在水面上,透过码头和水面的间隙,静静地观察着岸边,她的小臂则紧紧贴在我的背上。
好滑……我老脸一红。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悄悄问她。“公园的人呢?”
她沉默了一会。“我看到的都死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干了什么?”
“不关我事!”她突然大声说道。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她又降低音调,在我耳边轻声说:“是那个人…”
“哪个?”
“我不认识。他脸上裹着布,身上长着很多刺。他把那些人都刺死了。”
果然,是我在宿舍门口碰见的那个大高个。“是刺男啊。”
“刺男?”
“我这么叫他。不久前我在宿舍看见他了,跟你说的应该是一个人。”如果能称之为“人”的话,我想。
厌语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手上一用力,把我的身子又按低了一点。
“那么…你怎么没死?”我问她。
厌语瞪了我一眼,用手在我肩上狠掐了一下。
“不不不,我是说,你怎么不跑?”
“别说话。”她突然扭过头去。
我心里不由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我慢慢把脑袋转过来,果然……没错了,就是他!只见一个畸形的身影出现在岸边,静静地站在那里。是刺男!
………
呃,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看着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右手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水里拖。刺男突然以一种诡异的动作朝我快速移动而来,我瞬间浑身冰凉,全身上下都没有了力气。我向后退去,没想到一脚踩空,整个人猛地沉了下去。冰冷的触感瞬间包裹了我,我紧闭双眼,感觉自己不断向湖底沉去……
我在水里四处乱抓,湖水不断呛入我的口鼻。我憋住一口气,用尽全力向上方游去。空气在我的肺里被不断消耗,意识渐渐模糊…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双手猛地向下击水……
“嘭!”随着一片巨大的水花,我斜着从水面冲了出来。速度是如此之快,我直接向前方飞了出去,伴随着一阵恶心的失重感,重重地摔在一片鹅卵石上,那剧烈的疼痛仿佛我浑身的骨骼全悉数断裂。
我大口地吸入着空气。一抬头,只见一男一女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着我,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空气尴尬了几秒,然后男的抓起女生的手,迅速地离去了。
厌语呢?我环视四周,码头在远远的湖的另一边。我怎么会游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刺男也不知去向。
我拿出手机来。屏幕已经黑了,怎么按也没反应。我大吼一声,狠狠把手机扔到了湖里。
怎么办……厌语呢?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傻傻地站在卵石地上,绝望地四处张望。报警,必须报警了!我转过身来,正打算跑,却瞥见一双手冷不丁地扒在了湖边的堤岸上。
我赶忙跑过去,往下一看,是厌语!我跪在岸边,把手伸下去拖住她的双臂,用力将她提了上来。
她躺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我看了看附近,生怕刺男再突然出现。
厌语娇喝一声,艰难地爬起身来。“快走。”她的衣服全部被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我呆呆地看着她,视线逐渐下移……
她立马瞪了我一眼,我瞬间清醒过来,赶紧扶住她,小跑着离开了公园。
我们等身上的水干了一点,就在路边打了辆车。司机看见我俩惊魂未定的样子,明显有些讶异,但也没说什么。
“去临江酒店。”厌语跟司机说。
酒店?我没听错吧……她这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厌语,那个…咱们去酒店干嘛呀?”
她瞥了我一眼。“你说呢?现在已经不能回宿舍了。”
司机师傅在前面扑哧笑了一声,随即又马上收住了,咳嗽了两下,然后继续开车。
“还有,叫我小语就好。”说完,她就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