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妙龄少女之死(2/2)
“我啊,我就是个大学生。”我老实回答。
骚哥噗嗤一声笑了,烟都飞出嘴里掉到了地上,笑了好一会,他才慢慢直起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学生?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你不信啊,那我有什么办法。”我有点生气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哪个大学的?”
“汉山大学。”
“光州那个?”
“对啊。”
“哈哈,还可以啊,你小子。”骚哥咳嗽两声,又点燃了一支烟,“看来你很幸运,走了正道。后来怎么了?”
“后来就出了点事情,糊里糊涂地拜了个师傅,又糊里糊涂地成了个气功师,现在就到了这里。”
“气功师吗?”他摸摸下巴,“我倒是认识几个。你师父叫什么?哪儿的人?”
“老…李老三,光州旧城区附近的一个老头。”我随便编了一个名字。之前听老猫说过,他也是搞这些降妖除魔之类的事情,同为一个圈子里的人,搞不好会有什么恩怨情仇也说不定。
“哦哦,”骚哥想了想,“没听过。”
之后,他把团队至今所有的经历给我讲了一遍。
他们炸天帮是一个总人数达数百人的团伙,因为是做道士这行的,里面自然就有很多实力高强的人。骚哥带的是团队里的一个行动小组,去年去哈儿宾调查一些事件,几个月后才回来,两周前又在尚海遭遇到莫名轰炸,醒来后就又出现在东北他们当时暂住的一家民宿里。只不过,原本四十人的小组,到达这个世界的却只剩下包括骚哥在内的六人。
常年与超自然事物对抗的经验让他们立刻警觉起来,当机立断决定回到尚海。尽管如此,在转移的过程中还是失去了两名成员。那是一男一女,在百货市场搜集物资的时候被猛鬼袭击,当骚哥制服它的时候,两人已经变成了两具泡在喷泉里的尸体。
后来,他们便沿着高速公路向南行驶,开的是哈雷摩托,在半路好几次耗尽了油,都从路上的车里抽出来加上了。但过了没几天机油也用光了,再骑下去会有危险,这种东西又找不到地方补充,只好在路上随便找了两辆损伤不严重的车继续开。还好,路上的所有车都插着钥匙,十辆中总能找到一两辆能启动的。
总而言之,他们四个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唯一了解的就是,单人行动的时候,遭遇危险的概率可能比大家在一起要低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他。
“之前在百货商场的时候,只有老六和媛……那两个死掉的队员,他们是一起行动的。”骚哥答道,“我们其他人都是各自分散开搜集物资的。”
他刻意没有说出第二个人的名字,好像在隐藏着什么。“那个,听他们三个说,”我试探地问,“那个女人…是‘嫂子’吗?为什么她没有跟你走在一起……”
“住口。”骚哥突然打断我。
我愣了一下。“对不起……不过,就凭这来判断有点草率吧。”
“没错,但这个猜想也不是那一次产生的。”他说,“这一路上,我们在许多地方停下过,也发生了很多意料外的事情。连续两次,当我们四个人一起进入某个地方时,手上的表就会发出什么特别的任务,然后情况就会变得危险,有些东西……是连我都没有见过的。”
“就是你手上那种表。你也收到过任务吧?”他指了指我的手腕。
我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幸运的是最后我们都逃出来了。后来又因为一些巧合才发现,除了我以外,他们三个随便是谁,只要是单独一个人进入这些诡异的地方,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是这样吗……”我有点不太相信,“可是,为什么啊?”
“谁知道。咱被扔到这个槽蛋地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说。
我又犹豫了一会,仔细想了想他说的这些话,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表情一直也很淡然,不像是在骗我,至少大部分应该都是真话。
闲聊了一会后,我把我经历的事情大致告诉了他。
学校发生的事只粗略地说了一遍。之后的从在自己家里醒来,到坐火车到来这里,再到我是怎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以及其中的各种遭遇,我都交代了出来。
“……这么说,你的经历可比我们精彩多了。”骚男笑着说,“倒是个敞亮人。”
“对了,”我说,“还有一点。如果没有完成任务的话,或许会承受极其恐怖的惩罚。”
“是你说的‘百鬼夜行’吗?”
“是,但这只是个称号。怪物的真实数量至少有十万头以上,他们会默默地经过你所处的位置,其中一部分会发现你并且攻击。就算是你们做道士的,也不可能抵抗得了。”
“是这样啊……”骚哥摸了摸下巴,“还好之前按照任务说的做了。那么这就意味着以后的每次任务,不管是什么要求,都只能乖乖执行了。”
我们又沉默了一会,各自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我蹲到草丛边上,看着夜空下一望无际的原野,心情复杂。
“小老弟,跟我们去尚海吗?”骚哥走过来,蹲在我身边说。
“骚哥,刚才我问了程维南,他说你们并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我直戳了当地说。如果有什么怀疑的话,最好现在说清楚为好。
“哈哈,阿南啊。”骚哥微微一笑,“的确,之前是不打算去尚海的,因为从现在的情况看,很难撑到那里,不如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至少不会很快死掉,对吧?”
“但现在,如果有你一起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做到,那三个小弟没什么用的。毕竟那里也有我很在意的人。”
我默默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在嘴边止住了。
“是哪个小孩吧。”骚哥好像看到了我的困扰。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懂啊…”他继续说,“我当然懂,这种被人依靠的感觉。你重感情,这是好事,说明你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想回去。”我憋出一句话,“我想找一下她。说不定……对啊,说不定呢。咱们离开的时候,山还没有塌吧。夕夕她在山体里面,说不定没有受到伤害啊。说不定这山根本就没事!咱们走的时候,山还没有倒!她可能只是被困在里面了!说不定我现在回去……”
“不行了!”骚哥突然打断我。
我愣住了,张大了嘴看着他。只见他缓缓闭上双眼,眉头皱了一会,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行了。山已经被炸平了,那块儿地都整个翻了一翻。”
“你怎么知道?”我急忙道。
“我在那里安了眼。”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绿色的种子,我凑到跟前才看清楚是什么,“刚刚看了一下,什么也不剩了。很对不起,但这不是可选项。”
我咬了咬牙。呵呵,这由你说了算吗。说到底,他不过就是想让我和他同行,这样路上就能多一份保障。或者说,一个挡灾的盾牌罢了。
这时,去超市里采购的三人回来了,手里还推着一个装满货品的手推车。
“骚哥!”大巴侠阿南兴奋地喊道,手里晃举着一条包装精致的烟,“骚哥!这是‘紫气东来’!你以前老抽的,哈哈。”
“别想了,吃点东西吧。”骚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留给你一晚上做决定,明天早上再告诉我结果。”
我们坐到超市门口的餐饮摊旁,把拿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桌子上。东西还真不少,各种各样的甜点面包和生活用品就不说了,竟然还有一大包家庭装的“周子玲”,这可是满满的童年啊!
“来啊半仙,来一根。”阿南拆开一包周子玲,递给我说,“哈哈,好久没吃过这东西了吧。”
我接过辣条,也没客气,开了一罐阔乐,便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哈哈,香不香?”他又问。
“还行。”我说。其实,我心里的真实感受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吃爆了。
“这辣条可是用尸油做的哦,”阿南也拆开一包开始吃,“对我这种尸道天才正合适。”
“我去你吗的!”我一口吐掉嘴里咬了一半的辣条,又把剩下的一把扔到地上。“你恶心我是不?!”我急眼道。
“真的,骗你干啥。”阿南无辜地说,一边还津津有味地嚼着。
“真你妹夫!”
“我去,半仙你这就孤陋寡闻了。”他还不死心,“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哈哈,这东西可是我们尸道必备零食呢,有时候炼尸剩下的尸油我们都会卖过去。”
“哈哈,半仙,阿南他说的倒不是假话。”骚哥笑笑说,“不过这也没什么恶心的,只是油而已,人身上的油和猪身上的油,有什么区别吗?”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阿南忙应道。
“来,小仙仙,漱漱口。”韩梅凑过来,把一杯红酒递到我嘴边,“拉图酒庄,破服务区竟然能找到这种东西。”
我接过酒杯,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口。嗯……味道有点酸,不过很醇厚,酒精味也不浓。我只有在亲戚家结婚的时候才偶尔会喝点这样的酒。
“呵呵,真乖。”韩梅偷偷一笑。
“嗯?咋了。”我不解地看着她,有一点慌。
“没什么,就是吐了点口水进去。”
“噗——”我直接一口把酒喷到阿南脸上。他倒没有介意,用衣服擦了擦脸,笑得跟狗shi一样,然后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刘能的脸色比较难看,时不时瞟我一眼,但也只能跟着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们又吃了一会,期间他们四个还闲聊了些有的没的的话,无非就是吹吹牛,扯扯逼什么的。说实话,像这样吃喝玩闹的气氛也挺好的,虽然短暂,但是至少能让我暂时忘记自己的处境。
只不过,关于夕夕,我还是忍不住去想。
就是不知道,在我正艰难抉择的时候,这个女孩,是不是还存活在这人世间,还是已经走了。
一直到半夜,大家才散开,各自用矿泉水洗漱洗漱,或者去上个厕所。我自己去超市找了一张被子,铺在大巴车旁边的地上,又盖上毯子,便准备睡了。
服务区其实有临时住所,但我还是想跟他们四个一起在待外面。我对他们来说是新的保障,但他们对我来说也是一样。而且,大半夜的一个人去空无一人漆黑一片的宾馆,不说会不会有危险,光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我刚打算睡,韩梅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你来干啥?”我没好气道。
“什么‘你’啊,”她装委屈道,“要叫我姐姐。”
“行,梅姐……”我强忍心中的怒火,“你来干啥?”
“一起睡吧,怎么样?”她说。
“不要!”卧槽,说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本来我想说滚的,但又觉得该客气一点,结果脱口而出一个“不要”,现在反而显得我更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了。
果然,韩梅看起来似乎更来劲了。她竟直接钻进我的毯子里,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躺下了。
纳尼,这特么什么哲学剧情?
“梅姐…”我咬了咬牙,“你难道不应该……跟你对象一起睡吗?”
“哼,”她娇嗔道,“你看那个胖子在干什么呢。”
我抬起头,只见刘能正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与骚哥说话,情绪看起来还比较激动。
他们在谈什么?不会是我的问题吧?那就更不能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了,虽然我也不在乎那刘能怎么想,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女人本来跟我也没半毛钱关系。
正想着,韩梅都开始脱衣服了。她挪动着把紧身皮衣从身上扒下来,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而这女人看起来却十分淡定,脸不红心也不跳,朝我魅惑地眨了眨眼,慢慢地双手开始向下移动。我赶紧转过头去,不忍直视。
下一秒,我突然感觉到脸上一股清凉的触感。
我cao?
她…她特么……竟然亲了我一下?
扭头一看,只见这骚货正在那儿捂着嘴偷笑,脸还红了!
特么的…这女人有病吧?小语都没亲过我啊,这玩意儿有什么资格??
草啊!!怎么会遇到这种人?说真的,我真想一拳打到她那全是粉的脸上,但这么做的话她绝对会当场去世,那样下来也很难办。草啊!!!!
我咬牙切齿,拳头攥得死死的。“你睡吧!我走了!”留下一句话后,我一把掀开毯子,让这不知羞耻的女人暴露在这光天化月之下,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超市走去。
我发誓,她要再敢动手动脚的,我绝对二话不说一拳把她锤爆!
我从超市里又找了张被子,回来直接跳上大巴车顶,随便铺了铺就躺下了。骚货在下面不停地敲着车窗,我理都不理,过了一会自己觉得无趣就走了,靠在一边的大卡车上抽烟。衣服依然没有穿。
阿南刚才不知道去哪干了些什么,现在才回来,冲我示意了一下,便走进大巴躺倒在一排座椅上。
骚哥又和刘能说了一会,之后也睡在了自己的越野里面。刘能离开后四处转悠了几圈,抽了根烟,也走过来拉着韩梅钻进了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里。
然后,车上便发出一阵迷之抖动,不可描述。
我静静地躺着,望着眼前的一片星空,却再也提不起兴致去欣赏。本以为这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但随着空气渐渐变凉,月光越来越朦胧,我还是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
………
………
第二天早晨,我是最后一个起来的。他们四个已经把整个停车场的车撬了个遍,用管子把油抽出来加到自己车上,多出来的就装在桶子里,存满了半个大巴车。这么多油,开个千把公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除此之外,还收集了很多必要的物资,直到他们准备走了,才过来叫醒了我。
“半仙,你怎么说?”骚哥在下面问道。
我胡乱抹了把脸,卷起被子一把跳下车来。太阳已经很晒了,晒得脸上都一点生疼,空气也很闷热——夏天逐渐近了,气候会越来越热,到了南方更是如此。
“我跟你们走。”
“太好了。”骚哥高兴地说,“那就准备出发吧。”
“但有个条件。”我揉了揉眼睛说。
“哦?什么条件。”
“我要回去一趟,去确认一下。”
“回那座山吗?”
“对。”
骚哥叹了口气,摸了摸脖子,为难道:“半仙,这个实在很遗憾,但我刚刚又看过了,那里真的没有……”
“我知道,”我冷冷地说,“不过我必须亲自去确认。不然的话,我迈不过这个坎儿。”
骚哥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头,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半仙,哥不会骗你,回去一趟只是浪费时间。我们现在这个处境你也知道,为什么要做没有意义的事?”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静地看着他。
“……呵呵,行。好吧,那咱就说好,我陪你去看一眼,然后就继续往南走。”他无奈地点点头,一把拉开大巴的车门,冲里面的三人喊到:“我和半仙出去一下,你们三个在这里等会。”
“带我一起去呗。”韩梅从车窗探出脸来,妩媚地说,“小仙仙也想我了吧?”
她朝我抛了个媚眼,我狠狠地回瞪回去。
“不用,”骚哥说,“我们很快就回来。中午的话你们自己吃点东西就行。”
说完,他便带着我坐上那辆越野,油门一踩驶出了服务区,直接从绿化带碾过去,开进了另一方向的车道上。
“谢谢了。”我对他说。
“不用谢我。”骚哥把速度踩到了一百五十迈,“我知道你什么心情。半仙啊……在这个世界,生离死别会变成常事,慢慢习惯吧。”
我勉强一笑,把头扭向车外。山脉和田野在视野内一闪而过,正是玉米成熟的季节,庄稼地里一片金黄。若是平时出门玩的时候,我们还会开下高速去摘上一两棵,农家人也不会介意。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这里和我所熟悉的世界确实没有任何区别,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那么亲切,如今又那么让人怀念,如同一场分不清真假的梦境,向着那无限远处不断地延伸,在无尽的恐惧中,又带有一丝残酷而荒凉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