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救命神仙(1/2)
屋顶的柳一凡和易江川等人听到了关锏的惨呼,打斗中向下一瞥,就见关锏已被玉崖子刺伤,而玉崖子转眼间又接连刺翻了五六人,正拉着司南燕向墙下掠去。
易江川这一惊着实是非同小可,大叫一声:“玉崖子,你干甚么!”丢开柳一凡便要去追。柳一凡见此情形,虽然也是心中不解,但又怎能容他追赶,见易江川身形一动,便又疾出几招,仍是将他死死缠住。易江川心中大急,情知若是叫司南燕从自己眼皮底下走脱,自己势必在吕化面前再也无法抬起头来。急火攻心之下,不得不铤而走险。就见他狂啸一声,双掌霎时运足了十成的功力,排山倒海般向柳一凡当胸推去。
柳一凡见他猛然使出这以硬碰硬的搏命打法,再想用巧劲化解已然不及,当下顾不得许多,也只得一声大喝,集全身功力于双掌,生生迎上。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四掌相击,屋顶顿时激起一阵尘烟。这两人拼出全力的一击,直震得身旁相斗的杨咏和左天翼也是身子一颤。而这一拼过后,柳、易两人身形骤分,向后疾退。易江川站立不住,一跤跌坐屋顶,张嘴喷出一道血剑。而柳一凡却因背临屋檐,连退几步后竟然一脚踏空,身体直直堕向了院中。
激斗中的杨咏和左天翼,一见这二人陡生变故,慌忙丢下对手,分头抢去救人。杨咏自屋顶疾扑而下,竟是后发先至,就在柳一凡身体堪堪要落地时,一把将他拽住,右手玉萧瞬时在地下一点,左手用力向上一提,在自己双足落地的同时,已将他轻轻拉起。只不过刚刚站直身体的柳一凡,亦是一张嘴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显然这两人在全力一拼之下,已经是两败俱伤。
司南燕和玉崖子二人本已跃上了墙头,只是突见柳一凡受伤,司南燕惊呼一声,转身便又跳下。玉崖子一见大急,慌忙跟着跃下。这会儿工夫,却见那关锏已领着袁鹏夫妇和一众弟子从后院赶了过来。
玉崖子眼见柳一凡受伤不轻,而左天翼正在为面如死灰的易江川查探伤势。当下把心一横,一摆手中的长剑,冲司南燕道:“你们先走,我来阻住他们”。
就在此时,忽听那袁鹏夫妇身后有人出声道:“大伙儿都退,让我来。”紧接着便听关锏“哎呀”一声,已被人用重手法摔了出去。杨咏和司南燕抬头一看,却是悟忍从袁鹏这班人身后赶来。原来悟忍方才是在与林樱打斗,那林樱因头天晚上被杨咏伤得不轻,是以斗了不足百招便已支撑不住,一个不慎被悟忍一掌击在肩头,登时跌出一丈多远。悟忍原本想乘势冲上直取吕化,却突见关锏跌跌撞撞奔来,急唤袁鹏等人。悟忍心中记挂司南燕的安危,于是便舍了吕化,跟在袁鹏等人身后赶了过来。
一见悟忍赶到,杨咏把玉萧一收,道:“大师不可恋战,咱们速速退去!”说着,搀起柳一凡,又冲司南燕和玉崖子道声:“走!”便与这两人一道纵身跃上了墙头,随即玉萧含在口中,一阵短促的“呜呜”声顿时在空中激荡。
打斗中的熊君立等人和少林三僧突闻萧声,顿觉精神一振,知道这是人已救出的撤离讯号。本来熊君立与那林波斗了两百余招,仍是未分胜负,只是林波突见林樱一声痛呼被悟忍击出丈许,心神一分出招顿缓,转眼间便已被熊君立抢得了先机。就在这当口,熊君立陡闻萧声响起,顿时力运双臂向外一分,两人四臂相交身子一震之下各自向后跃出。林波急忙喘息两口,却听熊君立已经哈哈笑道:“林老大,今日胜负未分,咱们改天再玩儿。”说罢转身便走。林波心中惦着林樱,自是不敢与他纠缠,一见他退去,急转身纵到林樱身前,眼见林樱正手捂肩头勉力站起,知她受伤不重,这才稍感宽心。
而包不何早就将萧婆婆戏弄得狼狈不堪,此刻一听见萧声,顿时大叫一声:“酒来了!”手中酒葫芦一举,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萧婆婆此前已大吃过苦头,如今一见他喝酒,直惊得心胆俱裂,怪叫一声倒纵两丈。哪成想身后却是堵墙,“砰”的一下生生撞了上去,登时疼得又是一声大叫。包不何笑得浑身乱颤,一回头却见梁戈已经掠了过来。
原来,方才梁戈正与袁鹏夫妇和万景几个人缠斗,突然间见那关锏连滚带爬奔来,口中大叫“人犯要跑”,袁鹏夫妇大惊,急忙带门人又赶去前院。如此一来,剩下的万景和几个手下弟子顷刻之间便已抵敌不住。只不过万景那厮当真是心机颇深,虽然败退,口中却大声吆喝着“保护吕公公”,带着一帮手下退向了吕化一边。那吕化本来正惊恐万分,眼见万景几个过来,心里还真就是稍稍踏实了一些,一时间对万景顿生好感,觉得此人忠心不二,甚是可靠。
梁戈知道事不宜迟,是以并不追赶这几人,看看熊、包二人业已撇开了对手,当下也是掠向这两人,三人几个起落便已越过院墙撤出了县衙。
一到街上,就见地上已躺了十数个官兵,原来这些闻讯赶来的官兵,是被先行撤离的杨咏等人所伤,而杨咏几人正在事先约定的地点等着他们。待奔到近前,果见司南燕已经和他们在一起。只是教这三人颇为吃惊的是,柳一凡竟好像受了重伤,此刻正双目紧闭,由司南燕扶着盘膝坐在地下。而更叫这三人不解的是,与他们一起的竟还有那个叫玉崖子的小道士。
三人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只是眼下顾不得问询。熊君立凑近地下坐着的柳一凡,瞅一眼杨咏和司南燕道:“怎么,柳老弟伤得很厉害?”话刚出口,却见柳一凡忽地睁开眼,强挤出一丝笑容,微微摇头,细声道:“不碍事。”几人见此均知他是在强撑,不由得心中大急。这时却听衣带声响,远处几条黑影已飞一般掠了过来。大伙儿细一分辨,这几人正是少林四僧,无言、无相、无尘和悟忍。
阻住天蚕道人的少林三僧,也是听见杨咏撤离的萧声后,突然间一齐罢手后撤,趁着天蚕道人一怔的工夫,转身便走。待天蚕道人醒悟,三人已经跃上了墙头,眼见后院墙上人影一晃,原是悟忍也纵了上来。四人不急于就走,而是自墙上掠至最后一重院落,直待确定所有人已安然撤出,这才跳下墙,奔向了会合地点。而那天蚕道人本欲追赶,却见易江川被人伤得不轻,无奈之下只得留下助其疗伤。看见天蚕道人不追,这班人里又哪还有人敢去追赶。如此一来,柳一凡这些人会合一处,很快便潜出登封城返回了少林。
看见司南燕安然获救,无方等人自是心中一宽,只是一看柳一凡的面色,无方不禁又皱眉道:“看来柳施主所受内伤不轻,快快扶他躺下。”众人听后急忙将柳一凡扶上床榻,无方手搭他的腕脉,片刻后开口道:“还好,柳施主受伤虽重,但奇经脉并无大碍。”随即转头冲身后的小沙弥又道:“快去拿‘大还丹’来”。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喜,知道这“大还丹”乃是少林至宝,不仅可治疗内外创伤,更可大大增强服食者的功力。只不过除了少林众僧,其他几人还是有所不知,少林寺平日里对这“大还丹”也是管控极严,若非救命极少有人得以服食,就是方丈本人,也只在承袭前任衣钵时方才服下过一颗。
床榻上的柳一凡一听方丈让人去取“大还丹”,连忙开口喃喃说道:“方丈,这‘大还丹’乃少林至宝,怎可轻易便与在下服食。”“呵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与施主的性命相比,这区区一颗‘大还丹’又算得甚么,”无方手抚颌下胡须呵呵笑道,“施主本是江湖豪侠,怎忽地如此小家子气了。”正说着,那小沙弥已经手捧一个木匣走了过来。
无方伸手取过木匣,打开盖子,从中取出一颗琥珀色的丸药交到柳一凡手中,道:“来,施主快请服下。”柳一凡满心感激,点点头道一声谢,抬手便将丸药放入了口中,只觉一股兰麝的香气顿时充满了口鼻。丸药吞下不久,就感腹中一团热气翻涌升起,一瞬间面色已是由白转红。
无方一见点头微笑,冲周围众人道:“好极,诸位可去客堂歇息了,老衲还要助柳施主运功疗伤。”大伙儿知道有无方相助,柳一凡的伤势定可无碍,自然都是满心欢喜。而司南燕又回头看了柳一凡一眼,这才跟着众人一起来到了客堂。
待到众人坐下歇息,司南燕却突然发现,唯有玉崖子,一人立在门口,瞅着远处微微泛明的天空,怔怔地出神。
司南燕起身走到他身后,玉崖子听有人来,连忙转身。见是司南燕,神情顿时变得甚是欢喜,道声:“哦,姑娘,是你。”司南燕“嗤”地一笑,道:“我叫司南燕,你叫我司姑娘好了。”随即又道:“今日多亏了你,谢谢你救我出来。”“哦,不必客气,不必客气……”玉崖子连忙应道。只是他不知往下再说些甚么,脸上一时显出了既是欢喜却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
司南燕本想问他为何要救自己,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冲玉崖子笑笑,道:“那你今后又作何打算呢?”玉崖子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变了几变,一时间竟是皱眉不语,好似心中颇为矛盾。
司南燕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其实玉崖子早就听林波等人说过,司南燕一直伴在柳一凡的身边,方才一见她对柳一凡的神情,自然已是心下了然。心中暗想:她两人自是英雄配佳人,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道士,又怎能入了她的眼,想来自己是失心着了魔。又想到自己的师父天蚕道人,暗道:师父虽说性情暴戾,但对自己却是真心爱护,武功更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如今自己这样一闹,只怕是再也回不去师门了,不免心中黯然。只不过心里刚刚生出这般想法,转瞬之间却又被司南燕的影子所填满,知道自己已实难再将她忘却。适才他立在门边怔怔出神,心中想的便是这些。如今听司南燕一问,顿时又勾起了心里的愁事。
就在这时,杨咏已走上前说道:“司姑娘,玉崖少侠,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息,天明后只怕还有一场恶战。”“不错,杨庄主所言不差,”这会儿无言也开口道,“吕化那厮断不会善罢甘休,待到天明定会带兵犯我少林,大伙儿还须养精蓄锐,同心协力度此一劫。”听他这样一说,大伙儿便连忙起身,跟随知客僧来到客房歇息,只不过玉崖子这一晚却依旧是辗转难眠。
待到天光大亮,无方已经助柳一凡功行七遍,柳一凡头顶腾起丝丝白气,只感周身百骸暖意融融,积在胸口的一股郁气已经荡然无存,不自觉长长吁出了一口气。一见柳一凡如此,无方面露微笑,内力一收,撤回抵在他背心的双掌,长身站起,开口道:“施主功行圆满,只待再静修几日,便可痊愈了。”柳一凡方欲起身道谢,无方摆手止住,道:“莫动,你在此处安心静养,老衲出去看看。”说着,不待他再说甚么,已开门走出了屋外。
看见无方出来,候在门外的悟真急忙上前,合十道:“方丈,直到此刻,登封城里依旧是未见动静,不知吕化那厮到底是何打算”。
原来,这少林众僧早有安排,自打柳一凡这班人救了司南燕回来的那一刻,便已派出十数名弟子,分头伏于通往登封城的几处路口,密切关注起了城中兵马的动向。与此同时,又将寺里的几百僧兵分别布置于寺院内外,只待吕化举兵来犯时做全力一搏。怎知此刻天已大亮,却丝毫未见城中的吕化有甚动静,待到悟真告与无方,无方亦是心中不解。
眼看已经日上三竿,杨咏这班人也早就起身,和少林众僧一齐等候城中传来的讯息。熊君立性子最急,此刻已经有些按奈不住,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了起来。而少林的无相亦是有些沉不住气,开口冲无方道:“方丈,不如再派些人去,探探吕化那厮到底是在打甚么主意”。
无方闻言尚未开口,却见一旁闭目端坐的无幻忽地睁开眼道:“师弟,莫急,你听这不是回来了嘛。”无方与他相视一笑,道:“师兄,你也听到了。”无幻笑着点了点头,显然这两位少林神僧已经听到了甚么。
熊君立等人和其他几个少林僧人一听这话,连忙侧耳细听,果然不大工夫,便已听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自前院响起。熊君立和杨咏不禁对望一眼,心道:这两个少林老僧好生厉害,只怕来人刚进山门,他俩便已察觉。
就这工夫,只听门外的悟真已经开口说话:“怎么样,有甚动静?”“走了……全都走了,”来人喘着气嚷道,“快带我去见方丈。”说话间房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衣僧人已抢先闯了进来。
一见来人,无方手抚颌下胡须,呵呵一笑道:“悟行,你慌些甚么,有话慢慢地说。”“是,方丈。”那被唤作悟行的僧人,一听无方说话,赶忙长出口气,定了定神,这才把自己所见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而众人一听,皆是错愕无比,不知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甚么,就连无方和无幻这两大神僧,心中也是大惑不解。
原来,这悟行本是领头与其他几个弟子一道守在路上,眼见辰时已过,忽然间看见有几匹快马自远处的官道上飞奔而来,直接冲进了登封城,而马上之人看装束竟似百里加急的官差。这几人进城不久,便听有官军集结的号角声响起。听到号声,悟行几个顿时把心提了起来,心道:只怕是吕化这厮要兵发少林了。几人全神戒备,只待见到官兵开往少林方向,便即刻赶回报信。
果然过不多久,就见有大队人马从城中开了出来,前面是百十名西厂校尉,后面跟着四五百的官兵,中间还有几顶官轿和一二十骑似是武林人物。不过令悟行几人大感意外的是,这大队人马并非朝向少林,而是奔着东北开封府的方向一路开去。悟行心中纳闷,不知这吕化葫芦里卖得甚么药,只得带人远远跟着。只是一直走出了二三十里,也未见有返回少林的迹象,于是他便只留下两人暗中盯梢,其他人有的派去城中打探,有的继续留下戒备,自己则是飞奔回来向方丈报信。
少林寺里的众人,听了悟行的描述,知道从样貌上判断,那一二十骑武林人物正是天蚕道人为首的一干人。只不过大家着实猜不透,究竟是何原因,能让这吕化就此放过少林,带着大队人马顷刻间便走了个干净。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片刻忽听杨咏开口道:“莫非是朝中有事,急唤那厮回去?”“嗯,杨施主言之有理,老衲也猜到了这点。”无方点点头道。大伙儿一听,也觉颇有道理。
果不其然,没多久这两人的猜测便即得到了印证。派去城中打探的弟子回寺禀报,原本那吕化正欲兵犯少林,忽然间却收到了朝中的百里加急,更是当今圣上亲传的口谕,命其火速回京。至于究竟所为何事,却是不得而知。
听罢这弟子的陈述,屋中先是一阵沉寂,继而却听熊君立已是哈哈笑道:“真乃天助我也,某家还当是免不了要有一场厮杀的,想不到竟是如此简单便叫那吕化退兵而去,这千年的少林当真是有佛祖庇佑。”“阿弥陀佛,施主所言极是,”无方双手合十起身说道,“若非佛祖显灵,我少林又怎能如此轻易便躲过这场浩劫。”说着已面朝西方,躬身行礼,口中朗朗诵起了经文。众人一见,皆是肃然起身,少林众僧更是随着方丈齐诵经文。
眼见危机度过,大伙儿满心欢喜,柳一凡虽在屋中静养,却也得到了司南燕传来的讯息,亦是心中畅快。又过两天,柳一凡觉得身体已无大碍,便向几位好友提议,想要辞别少林诸僧,北上京师与何强会合,伺机再去寻那吕化。众人自是一拍即合,当下便一同来到了方丈的禅堂。
无方一见几人,便知来意,看看柳一凡恢复的远远超出自己预料,不禁喜道:“看来柳施主的武学修为已尽得令师真传,他日成就定会远超我辈,当真是可喜可贺。”柳一凡听他夸赞,连忙回道:“方丈大师过奖了,在下实不敢当。”“诶,施主莫要过谦,”无方神色一正道,“前日里老衲助施主疗伤,便已觉出,施主行功运力已得悟武学要诣,或许此刻你自身尚未觉察,不过假以时日,定会有意想不到的进境”。
众人见无方说得如此郑重,便知似他这般绝顶高手,定然不会说错,心中皆是欢喜异常。其实正如无方所言,柳一凡自打看过了恩师遇百龄和“幽冥尊者”索凌霄的惊世一战,内心所受震撼当真是前所未有。也就在那一刻起,忽地心有所悟,不自觉间已窥得修习高深武学之门径,平日里行功运力已与过去大有不同,只不过时日尚短,自己并未察觉。但在黄鹄山上,临急击伤易江川的那一招,正是心有感悟而招随心生的神来之作。
几人正说话间,忽听门外有人通报,原是玉崖子有事来见方丈。无方忙叫人请他进屋,而玉崖子一见柳一凡几人也在,连忙躬身一揖,道:“玉崖子已在少林叨扰数日,承蒙方丈及各位大师悉心照料,心中实乃感激不尽,今日便想向方丈辞行。正巧几位也在,玉崖子也就一并别过,他日若有机缘,再行拜见方丈与诸位”。
原来,玉崖子住在少林的这几日里,思前想后,知道自己虽是对司南燕念念难忘,但终归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若想与她长相厮守那更是万无可能。虽说心中是万般地不舍,但情知此刻若不离去,只能是徒增烦恼,亦怕日后愈发不能自拔。想想这些,只得是强斩情丝,来向无方辞行。
众人知道,这次能如此顺利的将司南燕救出,多亏了玉崖子舍身相助,心中自然都是不胜感激。但这几人也曾想过,玉崖子之所以要这样做,定是心有隐情,只是一时还不便开口问询。而柳一凡和杨咏等人,眼见他对司南燕的种种神情举动,心中却也隐隐猜到了一些,如今见他前来辞行,反倒不知该如何出言挽留。
无方更是得道的高僧,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此刻见玉崖子要走,当下点头微笑道:“世事皆因有缘,玉崖道友能与老衲和诸位施主相逢于少林,皆是因为这个缘字。”顿一顿却又道:“只是万事随缘,却不可强求,想必道友亦是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既然如此,道友要走,老衲虽是心有不舍,却也不再强留了,只盼日后有缘再见。”说着口宣佛号,起身冲玉崖子合十一揖。
玉崖子听闻无方这一席话,不由得心中暗动:这少林方丈好生厉害,他这几句话分明是在提醒与我,叫我不可过分执着。眼见无方起身,慌忙躬身还礼。
这时,柳一凡走上几步,拉起玉崖子的手,道:“此次多亏玉崖少侠仗义相助,南燕方能安然无恙,如此大恩我等没齿难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少侠再见。”玉崖子眼望柳一凡,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听他这样说,连忙回道:“柳先生客气了,玉崖子实不敢当,正如方丈所言,若是有缘,他日我等自会再见。”说完便不再看他,回身与其他人行礼道别。
司南燕因是女眷,出入少林内院多有不便,是以并未前来方丈禅堂。待她听说玉崖子要走,便也急着赶来前院与他送行。此刻司南燕的心里,对玉崖子已不仅仅是感激,玉崖子对自己的举止神情,她一一看在眼里,她本就冰雪聪明,又怎会猜不出玉崖子心中所想,表面上她故作不知,只因一颗芳心早已只属柳一凡。不过如今见玉崖子要走,她心中却忽地有些不舍,甚至还有着些许的难过。
眼见玉崖子说走便走,已别过众人牵马出了山门。司南燕忽然开口道:“等一等,我……我送送你罢。”一听这话,玉崖子心中咯噔一下,而柳一凡明白司南燕的心思,看她望向自己,顿时笑笑道:“对,玉崖少侠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送送他罢。”司南燕冲他一笑,快步走到玉崖子跟前,伸手牵过他的马,转身陪他朝山下走去。
两人一路走去却并不说话,直待穿过一片林子,眼看前方便是岔路,司南燕才忽地顿住脚步,开口道:“你这是要去哪儿?”见她停下问话,玉崖子便也停住不走,转身望着司南燕苦笑一下,道:“去找我师父。”“甚么,”司南燕大吃一惊道,“你疯了么?你这样回去,你师父怎能饶得了你!”见她着急,玉崖子咧嘴苦笑道:“我自幼便由师父养大,他一直待我很好,就算他要罚我,想也不致要了我的性命。”“那怎么行,”司南燕急道,“你师父和吕化在一起,就算他肯饶你,吕化那厮又怎能放过你。若是这样,我便不让你走。”说着她一抬手拉住了玉崖子的胳膊,玉崖子的身子登时如过电般一颤。
“呵呵呵,玉崖道长,果然是讨得了美人的芳心啊!”忽然间一阵阴阳怪气的说话声自身后传来。原来这二人只顾说话,却不曾察觉,有十几人已自周围林中悄悄掩了过来。两人倏地转身,却见那袁鹏夫妇和“十字夺”关锏,已带着十来个手下,将他二人围在了核心。
他俩是有所不知,因司南燕被从登封县衙救走,吕化气得暴跳如雷,直将值守的袁鹏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若非要为易江川和林樱等人疗伤,连夜便想兵发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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