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2）

时间恍恍惚惚，立谈之间又是一十六万载匆匆而过。

大宇泽停了好几天的雪，这日不知怎得忽地一阵风刮过，就又飘了起来。雪花洋洋洒洒的，像玉屑，大宇泽原本就是一片高岭虚晶、平原广洁之地，如今又雪花如絮纷飞起，越发衬的这片与世无争之地，至清，至静，至凝。

处世若大梦，大宇泽，自古便远离红尘梦扰外，是九虚天界少有的顿开名缰利锁之地。

大宇泽之君神，乃喜净白狐一族之天妖九尾狐帝君，世神简称狐帝。

狐帝有一子一女，长女落倾，次子司渢。诸神界传闻狐帝储子司渢，虽薄绪寡恩，性冷绝情，颇有大宇泽储帝之风，但狐帝最宠爱的却是其‘废储君’长女落倾，两万岁时以仙身封神号曰箬曜神君者。

然世间鲜有人见过箬曜神君之真身。

传箬曜君之姿如其境内淡逸之远山，眉慵目懒若蔽月之轻云。

其轰动一时于诸神界乃因其幼年时曾被立储又被废储，后因仙身孱弱，鲜少走动于诸神前，‘废储帝长女’才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出诸世仙神的视线。

以至于一十六万载后非有人特意提起，世神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

大宇泽深处，一片连绵起伏的仙山内。

仙山重峦叠嶂，遮天蔽日。覆盖其表面的树木虽被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但树木粗壮参天，远远看去依旧是一副青白相间、翠/色/欲/流的景象。

仙山西南方的一峦尾峰内，有一供人拾级而上的青石阶，在半山腰处的青石阶旁则有一座萧然简陋又寒烟隐现的茅草屋。茅草屋周围种了很多竹子，一道山泉从远处的山峰喷薄而出后在此处化一道小溪川流而过，使这里在安静之余又添了许多淙淙之声。

雪中，溪边，伞下。

我用长柄器皿在潺潺的流水中盛起一捧清水注入到碳炉上的紫砂壶里，偶有雪花随风飘落，也在我皿中荡起一层细细的涟漪后，很快化作一丝水痕清波，随着水柱亦被注了进去。

旁边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我只做听不见，只在注完水后如行云流水的把紫砂壶的壶盖盖好，却在放下器皿后，在回身的时侯又从茶盘里拿了一个茶杯放到了对面的茶桌上，然后斟上了茶。

来人握拳掩住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他在这间茅草屋住下已经半月有余，这幅美人雪中于溪边伞下跪坐煮茶的美景也不是第一次见，虽无红梅点衬，但美人空灵静逸、倾城如斯，又有郁郁绿树、苍茫远山做为背景，倒也衬得她别具一格、颇有一番清冷孑然的韵味。

只不过他虽向来惊叹于落倾的神态竟似与这大宇泽的孤世静谧融为一体，但此美人真冷着脸疏远起人来，倒也像极了霓裳那孤傲冰冷且目空一切的性子，着实让人尴尬无奈又顿感好笑。

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这狐族的美人儿，可当真是惹不得。

崚嶒晃动着衣袖缓缓的在漫雪中走来。

絮莹的雪花在他周围翩然落下，他一袭轻衫缓带却尘丝不染，待走到我所在的伞边，他自顾坐下，又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咂咂嘴，道，“唔~~~好茶！”

我抬了抬眼睑。

崚嶒，憔悴了许多。

我睫毛深处忍不住颤了颤，可开口时却还是兀自冷语，“你要是没烫着嘴，我就真信了你的话了。”

崚嶒轻轻的笑，“你不是在为司渢鸣不平吗，怎么突然又跟我说话了？”

我抬起手晃了晃杯中的茶，在鼻尖嗅过却总是觉得茶香不对，便复又放下，道，“你不是也对司渢没有情意吗，怎么也在我这茅草庐里住了这么久？”

崚嶒磨搓着茶杯，银辉玉兮一样的人弯了嘴角，“你不懂。”

“我有何不懂？”用新烧开的水重新烫杯泡了一杯新茶后，我盯着杯中缓缓舒开的茶叶，轻缓道，“不外乎是‘身不由己’四个字，但天帝的猜忌又如何抵得过司渢的真心，你会不会顾忌的太多？”

崚嶒放下茶杯，这回是真轻漫的笑了，“不是我顾忌的太多，而是你，顾忌的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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