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039章 姐！夫！好！（1/2）
第039章姐！夫！好！
（第一更城门迎候）
腊月十六, 冠城大雪。一眼望去，城中的屋脊上白雪皑皑, 大大小小的树梢上都缀着涔涔白雪，犹如银装素裹一般。
腊月十七, 建平侯府的马车行至冠城。
自清晨起，踏雪便在马车里呆不住了，撩起帘栊，干脆坐在第一辆马车车夫一侧的位置上, 左顾右盼, 逢到一处, 便叽叽喳喳个不停。
明月九正巧充当今日的车夫。
一会儿望向踏雪手指指向的一处，让他看这颗传闻有三百年历史的老树, 一会儿又要注意踏雪说的不能错过的开了光的青石板台阶。
明月九今日这马车驾得是心猿意马，胆战心惊，没得半分清净的。
贾容和豆子则遛马走在第一辆马车左右，便也跟着踏雪口中所说, 东张西望着, 生怕错过了一言半语似的, 好在今日不是他二人驾的马车, 否则怕是早就东倒西歪了。最后，豆子还险些骑马撞上那颗三百年历史的老树。
踏雪这张嘴，果真是令人生畏。
总归今日回冠城, 踏雪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阿九, 明日请你去家中, 吃我娘做的栗子糕，桂花鱼，还有酒香葱油饼……”便都开始邀请客人了。
她口中念了至少十余种菜名，明月九一面驾车，一面愣愣点头。
倒是贾容和豆子听得异常认真。
栗子糕，桂花鱼，酒香葱油饼，怎么想想都觉得好吃。
只是这丫头光邀请了阿九一人，却全然将他二人抛到了脑后一般，委实不厚道了些。
远道是客，他们也是啊。
贾容在一侧蹙眉，豆子在一侧走神。
忽得，又听踏雪古灵精怪问道：“喂，你们两个去不去？”
“去！”
“去！”
就差没将踏雪两侧耳朵都吼聋了。
踏雪睨了他二人一眼，半晌，才悠悠然道：“那得告诉我娘，明日需得多做些菜。有些人食量可大了，一人能吃三两人的份，两人就能吃到五六人的份，还要略备些薄酒，再多做一道红烧茄子和干煸四季豆……”
贾容和豆子都悠悠然笑起来。
贾容喜欢红烧茄子，豆子喜欢干煸四季豆。
原来她一直不说，但心中都记得。
贾容和豆子心情豁然开朗。
踏雪口中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贾容和豆子就随身附和。
明月九低眉笑了笑。
眼见着，这冠城便越来越近了。
近乡情怯，踏雪如此。
却不知洛青婉如何？
明月九下意识回首，方才想起她应当不在身后这辆马车中。
……
临到冠城门口，踏雪远远便望见一个十岁模样大小的男童在城门口来回踱着步，似是翘首期盼，一直往这边张望着，又不时回头同身后之人说着什么。
石先生便立在他身后，双手背负，神色里有笑意，却不似他这般焦急，明确淡然得多。
“阿九，快把车停下来。”踏雪吩咐。
明月九缓缓把车停下。
身后的马车和随行的侍从也纷纷照做。
明月九搭手，踏雪刚从马车上跃下，就见先前那十岁模样的男童跑了过来。
“踏雪，姐姐呢？”
他身后正是石先生。
踏雪朝他二人福了福身，才笑眯眯同元宝道：“夫人在后一辆马车上呢。”
元宝便撒腿跑了过去。
“石先生好。”踏雪见礼。
贾容和豆子也纷纷下了马车，见礼。
明月九也跟着照做。
他模样清秀，脸上那半张银质面具更是打眼，石怀玉神色稍敛，他早前在建平侯府并未见过此人。
踏雪唤他：“阿九，快叫石先生。”
明月九才从马车上下来，学着贾容和豆子拱手，道了声：“阿九见过石先生，石先生好。”
石怀玉颔首。
便是心中有疑惑，此刻也敛了眸间异色。
元宝已然上前，他也自然不能落后。
众人也都跟着往第二辆马车那头去。
“姐！”元宝个头不够，车夫正想搭手，却见马车上帘栊掀起，有人躬身自马车中走出。
元宝微怔。
只见一袭锦袍的盛明远冲他笑了笑，元宝小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他，稍后便见他伸手，牵了身后的洛青婉出来。
元宝愣住，便听石怀玉上前道，“见过侯爷，东家。”
盛明远下了马车，转身扶她。
洛青婉也搭着他的手，由他扶着下了马车。
大雪过后，地上生了冰。
洛青婉脚下踉跄，险些滑倒，盛明远一把揽住。
她回眸看他。
二人举止亲密无间，也似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分毫生疏和做作痕迹，眼见洛青婉的笑意写在脸上，元宝佯装严肃：“你就是建平侯？”
姐姐嫁人，嫁得便是建平侯。
但听闻建平侯府在国中不过是个过气的没落侯府，府中的光景连洛家这样的商家都远不如。他说了日后要给姐姐寻人中龙凤作夫婿，起码也得是国中无双的偏偏公子，亦或是一身英气的将门英雄，可姐姐偏偏嫁去了没落的建平侯府……
元宝心中有些恼火。
姐姐嫁得仓促，他连盛明远的模样都没见过，可国中的传闻却听了不少。譬如走了后门才硬当上的太子侍读，最后一个离开东宫却连太子心腹都没混上一个，新帝登基大行封赏，压根儿就忘了还有丰州的建平侯府。
而这个远在丰州的建平侯府，更时常因着灾民来讨粮，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悲催日子。古往今来，听过不少侯门没落的，亦有举兵造反被灭门的，却没听过几个既不生事，也不招摇，只是安安稳稳，但到头来竟是连饭都吃不起的。
也算是个奇葩了。
洛家虽是商户，却富甲一方，朝中诸多势力本就对洛家青睐有佳。姐姐手握着洛家的经营，生得又是貌美，还心思聪慧，想嫁什么样的人家嫁不得？
他实在不知姐姐为何要嫁盛明远？
是盛明远有三头六臂？貌胜潘安？还是足智多谋？但盛明远倘若真有三头六臂，还足智多谋，建平侯府便不是今日这番衰败模样了……
先前那句，你就是建平侯？
神色严肃，语气之中明显带了几分不喜。这样貌虽是也勉强算是同姐姐登对，但元宝始终觉得嫁他，是姐姐受了莫大委屈。
洛青婉半蹲下，抿唇道：“元宝，他便是姐姐的夫婿，盛明远，你需唤声姐夫，或是明远哥哥。”
姐夫，明远哥哥？
元宝赶紧拢紧了眉毛，干脆摇头。
他才不要。
石怀玉上前解围：“昨夜下一夜大雪，眼下初霁，怕是有些冷。侯爷，东家，不如先一道回府中，等饮杯热茶再说旁的。”
“好。”盛明远择善而从。
他看了看元宝，元宝睨他一眼，牵着洛青婉的手便不放。
“我同姐姐一道。”他们来时便有一辆马车，正停在城门口一侧。眼下，元宝正牵了洛青婉的手往马车处去，似是不想同盛明远一处。
洛青婉哭笑不得。
石怀玉在身后轻笑：“侯爷勿怪，元宝少爷自幼就粘着东家，如今东家嫁人，忽得让他接受，怕是还有些不习惯。”
盛明远也笑：“哪里会，我自小就是家中的独子，时常羡慕旁人有兄弟姊妹，也能玩到一处去。元宝是青婉的弟弟，也便是我的弟弟。”
眼见着元宝拉了洛青婉上马车，盛明远也朝石怀玉道：“石叔叔，上马车再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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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冠城很大。
但不想马车入城后，不多时就到了洛府门口。
洛府门口也没有想象中的高门邸户，镶金镶银，招摇过市。反是坐落在冠城西南边，同普通的大户人家一般，反倒质朴。
洛家生意遍天下，洛家贵为国中首富，旁人能想到的应当是纸醉金迷的地方，却哪里了得是这样的清静之处？
大智若愚，大道至简，洛家在冠城分明可呼风唤雨，却自成一体，偏安一隅。
洛老爷子定是个心思沉稳之人。
思及此处，“侯爷，到了。”
石怀玉掀起帘栊，先下马车。
盛明远随后。
门前有小厮上前，热忱领了车夫和侍从走偏门入车。
正门口，有一妇人一直在等候。
见几辆马车停下，才缓步上前。
那妇人模样四十上下，眼角眉梢间透着岁月的痕迹，却又留着眉眼间的风韵，少时也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姑爷，小姐。”她唤得倒是与旁人不同。
盛明远拿捏不住。
便见洛青婉上前，唤了一声：“兰姨。”
这叫兰姨的妇人笑了笑，亲切得牵起了她的手，在手中拍了拍：“我们小姐成大姑娘了，倒是比离家时圆润了不少，定是姑爷宠得。”
一袭话，便将话题引到了盛明远这里。
“姑爷好。”兰姨福了福身。
洛青婉先前唤她兰姨，她却唤的一声姑爷，如此看，并非是洛家家中亲眷，盛明远心中估摸，应当是亲厚的家仆，如同周妈宋妈几人一般。
好在洛青婉已打样，他依葫芦画瓢：“兰姨多礼。”
兰姨多看了他两眼，瞧着模样，应当是极为顺心，这才道：“屋外冷，小心别冻坏了，都进屋说话吧，老爷还在等着呢。”
洛青婉便挽了她的手入府。
（第二更洛老爷子）
“舅舅近来可好？”洛青婉问。
这偌大的洛府中，也唯有兰姨知晓她同元宝其实并非舅舅的亲生女儿，而是舅舅的外甥和外甥女。
兰姨颔首，温和道：“旧模样，大夫说似是近来好了些，兴许还有复原的机会，眼下心情也好了许多。”
复原机会，洛青婉眉间喜色：“真的？”
兰姨眼底微微闪着几许碎莹，点了点头。
洛青婉嘴角便在不觉间上扬。
“同兰姨说说你的事。”兰姨回眸望了望身后。
她同洛青婉走得快，在最前方。石怀玉同元宝，盛明远走在一处，离她们稍有些距离，应当听不见他们说话。
洛青婉也跟着回眸。
他是觉察目光，也抬眸看她，洛青婉便才转身。
两人都默契笑了笑。
都是过来人，好似几个不起眼的动作，便能透着柔情蜜意，兰姨尽收眼底，便悄声问道：“姑爷对小姐可好？”
洛青婉羞赧点头：“好。”
兰姨又道：“我瞧着姑爷应当对小姐就好，先前这眼中满满的都是小姐，似是再装不下旁人了。都过了蜜月，还是这幅乳胶漆似模样，应当是房里房外，都琴瑟和鸣。”
“兰姨~”
竟说得这番露骨，洛青婉听得都脸红了。
兰姨轻笑：“不说了不说了，只要是对小姐真心好，便是最好的，老爷子见了也定然高兴。”兰姨这才将话题转了回来：“都说侯府人家规矩甚多，早前还担心小姐若是嫁了过去，应当会不习惯。可眼下看，这姑爷倒真的还不错，能想着陪小姐回门，一走便是这一两月，这国中也找不出几个，老爷子心头别提多欢喜了。”
“兰姨~”洛青婉不得不娇嗔。
兰姨言罢，又回头看了看盛明远，盛明远正同石怀玉一处说话，举手投足间温文儒雅，兰姨是越看越喜欢：“这幅模样瞧着便知道疼人，往后这日子也能过得顺遂。”
承逢吉言，洛青婉颔首。
这便是默认了。
兰姨心头欢喜，只是瞧得一侧的元宝，一脸很是嫌弃的模样，却又好奇跟着他，一路都在竖起耳朵，听他同石怀玉说话。
洛青婉这便想起城门口让他唤声姐夫或明远哥哥，元宝头一瞥，全然不想理会的模样，盛明远当是有些尴尬的。
兰姨会意，安慰道：“元宝少爷尚小，自幼又都是同在小姐一处的。眼下小姐忽然嫁人，便不是他一人的姐姐了，他自然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晚些时候就会好的。等好了，也自然便会同姑爷亲近了。”
洛青婉点头。
她本也不担心元宝。
元宝其实懂事。
反倒是盛明远在元宝这里，怕是要吃上些苦头。
……
这一路舟车劳顿，照说应当先去房间里修正一番，换身衣裳，再去席水阁看舅舅。
但洛青婉自三月离开冠城，便一直没有见过舅舅了额，洛青婉心中惦记，眼下就直接往东苑的席水阁去。
舅舅中风后，一直是兰姨在细心照顾。
舅舅一生未娶。
兰姨一直陪在舅舅身边，几十年如一日，从少时的美娇娘一直到今日的徐徐妇人，不是亲人却已胜似亲人。
洛青婉时常在想，若是舅舅能好起来，应当也是能同兰姨走到一处的。
多少年了，即便兰姨心中还有介怀，也敌不过“相守相伴”四个字。
“相守相伴”四个字，在舅舅同兰姨这里成了岁月最好的温故。
……
“老爷，小姐同姑爷回来了。”兰姨坐在床沿边，同床榻上的人说起。
床榻上的人睁了睁眼睛。
洛老爷子因着中风，半面身子都不能动弹，也无法说话。兰姨扶他起身，让他的目光能看到洛青婉和盛明远。
“爹。”洛青婉唤了一声。
洛老爷子看了洛青婉一眼，而后眼神便留在盛明远身上，来回打量着。
都晓他在看盛明远。
身后，踏雪端了茶水上来。
兰姨笑眯眯道：“老爷，是小姐和姑爷要给您敬长辈茶了。”
洛老爷子虽动不了，眼中神色却激动得眨了眨眼。
盛明远先接过踏雪递来的茶水，上前跪在床边：“爹，小婿给您敬茶。”这声爹唤得谦恭有礼，茶杯高举过额头。
兰姨替洛老爷子接过，轻轻翻开茶盖，吹了吹，才喂到洛老爷子嘴边，轻轻沾了两口。
洛老爷子略微颔首，眼中是一眼可见的欢喜。
兰姨从他袖袋中讨出那枚红包，替他递给盛明远：“新姑爷大吉大利。”
盛明远接过：“多谢爹。”
洛青婉也上前，跪下敬茶：“爹，青婉回门了。”
如法炮制，兰姨也递了枚红包于她：“祝小姐姑爷新婚大吉，万事顺遂。”
洛青婉也接过：“谢谢爹。”
盛明远扶她一道起身。
洛老爷子一直在打量盛明远，兰姨笑道：“姑爷，可否上前让老爷子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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