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1/2)
“殿下、大王、阿家, 请吧。”宦官白净的面皮上,一双笑眼阴森。
许宸眼角犹自泛红, 嗓子微哑,望着许铄、许如是两个皱眉:“你们两个,好一身锦绣衣裳啊!太上皇驾崩, 乃是国丧, 尔等身为臣子、身为曾孙,齐衰之礼也不晓得吗”
齐衰为五服中第二等,为曾祖父服丧,着粗麻衣裳。
这劈头盖脸一顿骂,叫许如是和许铄登时愣住了。
觑着呆若木鸡的兄妹俩,许宸冷声道:“怎么杵在这儿,预备进宫丢人现眼么”
许铄跟许如是面面相觑:“女儿/儿告退——”
这下, 不止兄妹俩, 连宦官都懵了。许宸这一斥骂, 岂不是要耽误了时辰,阉人捏着嗓子, 腔调古怪, 尖利刺耳
:“殿下, 圣人还等着。”
“圣人是命即刻——”
“本宫即刻随你进宫就是。”许宸理了理粗布衣襟,对着还要再说的宦官眸光一厉,“阿监连这点时间都不留是存心要叫人戳他们兄妹俩的脊梁骨么”
“奴婢不敢。”许宸的诘问步步紧逼, 宦官被他威仪所慑, 强笑道, “谁敢说大王与阿家的不是。不过事发突然,奴婢恐东宫无备用的东西,——东内里东西一应俱全,奴婢以为入宫再换也不迟。”
许如是在这一来一回间,已经回过神来。先是有些委屈,在两人暗自交锋间,却又觉得许宸固然悲痛,却绝不至此。
他这愠怒倒更像是——一种保全。
但她也吃不准许宸用意,故只拉着许铄低头不语,静等着许宸反应。
“你笑甚国丧期间!”
“你以为一个阉人,你以为!”
“殿下恕罪、殿下……奴婢不敢。”宦官跪倒在地,捣蒜一般,磕得响极了。
许如是实在吃惊。许宸平日里温良恭让,哪里会如此强硬宦官分明已经低头服软,许宸却如此咄咄逼人,似乎……并不想他们入宫一般。
他莫非已经知道,宫中有什么危险么
“阿耶,圣人诏令不可违。”
这隐隐在提示许宸,诏令皇帝发的,宦官毕竟是宫中来的,代表皇帝的脸面。
“依女儿看,这位阿监也非有意,所言也不无道理。宫中与家中更衣,又有何分别”
若宫中有危险,东宫便不会有了么
“还是不要为难阿监,叫圣人发急了。”
若真出了事,不要打草惊蛇,叫幕后之人狗急跳墙。
许宸面色冷肃,许如是也瞧不出他究竟听懂了几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奔丧是大节,丧服……”
“好了。你这些歪理邪说倒多得很。”许宸挥手,“走吧。”
……
时间倒回昨夜,皇后刚想派出人召何护前来。
“殿下,奴婢以为,万万不可。”
皇后一怔,原竟是身边的栉发的宦官。栉发这活儿亲近体面,能接这活儿的都是亲信心腹,皇后双手一按,叫传令人等等,示意他说话儿。
“还请殿下摒退左右。”
皇后:“都退下。”
“殿下,何护手里可是捏着兵权。他素来跋扈,朝中党羽众多,原先还有圣人和太子节制,如今,若叫他支持宋王,失了节制,得了从龙之功,岂不翻了天去”
皇后沉吟片刻,不置可否。
栉发宦官又道:“殿下,奴婢以为,不论是何护,还是齐行简那厮都不可信。同盟,那是要实力对等。他们手中都捏着兵权,而殿下和大王手中,却没有相应制衡,将来他二人臣大欺主,殿下如何应付得过来”
所谓同盟,合则聚,不合则散,如今何护挡了宋王的路,皇后要收拾他也没什么心里负担。
皇后眼目微眯:“依你之意呢”
“齐行简未至长安——”
皇后目光闪烁,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宦官道:“那么只有何护手中的兵权,便可以谋算了。”
“我朝兵马调动,需虎符竹节,认符不认人。”
皇后对这些倒不甚明白,兴致盎然地点了点头。
栉发宦官似受了鼓舞,指了指东边:“何护,区区宦官,一力士可擒。所虑者无非他耳目众多,手握禁军。要动他,非得雷霆一击,快、准、狠。绝不能给他反扑的机会。”
“殿下手握印玺,有行政之权,再夺何护符节,便可掌控宫中龙武禁军。”
“有禁军在手,谅他齐行简也不敢放肆!”
“善。”
“大善。”
一把名为野心的大火烧得皇后目中光彩照人:“诏齐三百力士,埋伏含元殿,以摔杯为号,诛贼何护。”
……
轩车至银汉门。
宫门巍峨。门前训练有素禁军身着明光铠,手持列戟,杀气凛然。
许如是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银汉门不详。
前朝末年,高祖揭竿聚义,膝下诸子中,次子太宗战功赫赫,力压诸位兄弟,为大周打下一片大好河山。
但建国之后,高祖却立长子为皇太子,即隐太子。太子只为秦王,却可开府执政。隐太子虽有功劳,却比不得太宗骁勇,人心向背,不问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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