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1/2)
待得王杰从魏南玉的仆从口中取得买药下药的确凿证据, 完全可以定魏南玉的罪行。
“大人,家弟中毒太深, 还请大人恩准回家看病, 我们会随传随到。”事实摆在眼前,不怕别人雄辩, 但也要给暗处的人展现自己的机会,不是!
王杰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云锦,谁能料到昔日进士会遭如此大劫, 谁又料到乡野村妇会有这大的胆量, 打上门来直接将屹立百年不倒的魏家贵女告上衙门,谁敢说这个村妇抓准了时机。
“此案证据确凿,本官当庭宣判如下:魏南玉身为妻子立身不正下毒谋害亲夫未遂, 证据确凿, 因受害者为朝廷官员, 故罪加一等, 因罪犯魏南玉身怀有孕, 判监—禁五年。”
云舒跪下谢恩。
百姓直呼青天。
王杰着令衙役将魏南玉当庭收押。
一个不起眼的屋里, 灯光灰暗,一身夜行衣, 坐在尊位上的人看完手里的文书,淡淡道:“子玉,这是个能人, 查一查, 她家还有什么人。”
“下官遵命!”
第二天, 在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之时,云舒代替云锦往翰林院请了一年的长假,云锦的上司摇着头准了。
万神医对云锦的骨瘦如柴深表同情,每日上门帮云锦配药,亲自熬药,待之似亲。
云舒将纪君年十几个人的卖身契都给他们,放人自由。
几天后,魏家被数名御史因多重罪名联名弹劾,人证物证确凿,大庆皇帝震怒,数罪并罚,当庭夺了魏家家主魏贤的官,抄没家产,下狱的下狱,将魏家族人贬为庶民,五代之内不可科举为官。
显赫二百年的世家大族之首魏家,就这样顷刻间土崩瓦解。
皇权得以巩固,也给其余世家敲响警钟。
日子又慢慢归于平淡。
腊月,云锦能站稳的第一天,亲往大牢见了魏南玉并送了休书,而后让他花钱买来的四名死契仆役将魏南玉的嫁妆原封不动送回魏家。
“云锦,你好好养伤,等明年双胞胎考上举人,他们就会来京城陪你,你有事可以与云祥商量。家里孩子明年进学,大姐也要回家过年了!”云舒笑着与云锦说话,脸上还是那风淡云轻的浅笑。
想到大姐当日雷霆手段,对朝中局势洞若观火,云锦自惭形秽,往日的岁月里,他装作乖巧听话的样子,其实心里是瞧不起大姐独断专横又一门心思蛮力种田的,读了书之后也太自以为是,他自以为聪明以为蒙蔽了所有人,其实只是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只骗过了自己。
人生百转千回,救他的人只是她。
父母给了他一条命,死生关头,大姐救了他两回。
唯有日后奋发图强,以报隆恩。
“大姐,我会养好身体,做个好官!”
“大姐相信你,好好养着,买几个死契奴仆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很有必要,切记,得道多助。”
云舒与云锦说话,见着时青端着药碗进门。
便歇了话,看着云锦端起药一饮而尽。
“明日我就跟杨伯回去了,天没亮就走,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不用送了,万神医说他今年回不了奉城,会亲自看着你养病,我很放心。”
云舒边说话,便起身往外走。
小院子的门,她重新修起,又花钱在书店旁边买了一个小院子本是要云锦搬过去住,只是他不愿意。
云舒便一把火烧了他的书房,砌好院墙,将云锦搬到正屋来住。
书店先不开,时青时时守在云锦身边照顾。
晨起,天还未亮,连空气都是冰冷的,云舒从大门里出来,蓦然回头,便见着衣衫整齐的云锦,扶门而立。
正对着她,笑着挥手。
“大姐,一路保重,到家时给我写信!”
“好!”云舒声音哽咽,回转身来已经是泣不成声。万神医说,她要是再来晚一点云锦就会没命。
现在他这般站着,也是耗费心血强撑着罢了,因此,要她立刻回家,不要影响病人恢复。她的存在,会让云锦觉得自己没用,进而陷入更深的自责之中。
云舒深以为然,心里想着,可能在云锦今后的岁月中,他大多都不会想见自己了。
“夫人不必难过,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劳杨伯一路扶持!”
“夫人客气了!”
杨伯淡笑着劝说着,两个人往城门而来。
云舒路上几度遇到危险,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化解了。
有人要杀她,有人也救她。
云舒觉得好玩,心里的担忧也就散了,如何的路不是自己的人生,如何的惨败不是自己的经历!
痛过方能领悟。
她相信云锦。
云舒到家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差一点她和杨伯就在路上过年了,到奉城前一天老天爷还下了一场大雪,马车被捆,云舒只得人力拉车,马儿由杨伯牵着走在前面。
进了城里的房子,林庆东云吉一个人没见,杨兆虎也不知所踪。
杨伯与马留下,云舒着急往宋村来。
“爹爹,你不是说娘亲就快回来了,这都要过年了,你说话不算话!”
娇纵的小儿子指着他爹的鼻子说话,怼的他爹无话可说。
“就快回来了,等你娘听见你与我这样说话,小心你的屁股!”沉稳的男音带着无奈的笑意。
“林动,你个小人儿,怎么跟你爹爹说话呢!”走近了,云舒朝着背身站着的父子大声笑道。
父子俩转头,一双相似的眼眸里泛着同样的惊喜。
小的上来一把抱住云舒的腿,让她抱着。
其实云舒更想抱大人。
“媳妇,你可回来了!”
“我回来了,你和孩子们都好吗?云吉和云祥的生意如何了?”云舒将林动抱起来,往林庆东怀里放的时候,轻轻搂住他的腰,只觉得他瘦了不止一点点。
“我们家的辣椒酱卖便宜了?我拿走了钱,家里你们省吃俭用不够花了,生生将自己饿瘦了!”
林庆东挨着媳妇的脸,笑容满面像个俊俏的傻子。
“想你想的!”
他这话,让云舒立刻羞红了脸儿,尤其儿子睁着大眼睛脸上画着指头羞他们。
“爹爹,娘亲是我的,你是哥哥姐姐的!”林动猛地抱进云舒的脖子,朝着林庆东吼道:“你不喜欢我,你只喜欢哥哥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你觉得爹爹喜欢哥哥姐姐,不喜欢你!”云舒一声轻问,就将小儿子的注意力全拉回来了。
“爹爹对哥哥姐姐说话轻声轻语,就对着我吼,我还没走进哥哥姐姐的书房,他就喊我别乱动他们的东西……”
看来,他爹这罪行是罄竹难书了。
“辛苦你了!”云舒朝着林庆东眨眼,听着小儿子嘀嘀咕咕诉说着他的不满,语言流畅字句清晰。
“甘之如饴!”林庆东偷吻她的脸,立刻换来小儿子鹰一样的注视。
“哈哈哈!”云舒抱着林动大笑,轻轻亲吻他的脸颊,小家伙怎么这么可爱!她和林庆东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有什么亲密举动。
傍晚,云吉云祥才回来,他们卖豆腐去了,两个人一天做了五百斤豆腐,见天到街上去卖,还有存货豆豉,生意很好。
云舒休息,林庆东做的晚饭,辣椒酱炒豆腐,炒白菜,炖排骨,还炸了一条酸菜鱼,有米饭和面条两种主食。
跟着杨兆虎到库房玩耍的林敏林乔也回来了,抱着云舒的腿挂在她身上不下来。杨伯休息好,也赶来吃晚饭。
“云锦没事了,只是病的时间太长,有万神医细心调理会恢复健康的,云吉云祥,明年的乡试可能更难,你们好好努力!”饭后,云舒做了总结发言,云吉云祥也就回旁边新盖的房子休息了。
对,不止云舒会偷偷盖房,林庆东云吉云祥也偷偷盖。
不过天气冷了,青砖垒砌的没有土木结构结实,但总是住在自己家里,换来的安心是哪里都比不过的,两兄弟为此都很得意。
洗漱好,林庆东哄着林敏三个睡了,放好尿壶便盆,从外面将门锁好,洗好澡才来他和云舒的房间。
屋里暖和,云舒只着一件纯白色内衣坐在炕上抠脚,她的脚今年冻肿了,现在遇热,那是又痛又痒。
“你别抠了,有冻疮膏,我给你搽。”
云舒抬头看他,“家里有谁也冻伤了吗?”
“林敏三个冻了耳朵,他们喜欢到库房去玩,那边哪里有家里暖和,你不知道,敏儿和乔乔从库房捡了倒掉的药渣子,自己捯饬,我在双胞胎新修的房子给他们专门留了一间书房。林动喜欢捣乱,敏儿乔乔忍得辛苦,我才说他。你不在家,小家伙娇蛮的很。”
林庆东取来药膏,在云舒身边坐下,先拿干净的热毛巾擦干她的脚,才低着头认真搽,一点点往指头缝隙擦均匀。
云舒看着他对着珍宝一样细腻,不自觉笑了,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他便停下疑惑看她。
“怎么了吗?”林庆东笑问,忍着抱抱她的想法,继续低头擦药。
“林庆东,我何其幸运,这辈子遇到了你。”
林庆东笑着点头,“怎么突然这么说?”
“云锦被魏南玉差点毁了,万神医说他好了都不像从前一样了。”
“这就觉得我好了?”林庆东收好药膏,含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云舒,“其实,我还可以更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