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2）

了结峒云村一事，杜家便催促着启程了。方绝鹤认识路，从这儿去往嵇山有三条路可通，若路上无事，许还能赶得上前面的一众世家。

秋深了，只愁了方绝鹤这一路的山川游历，再晚些就无景可图，光秃秃的一片，不好看。

可杜家偏偏走了一条不通嵇山的路，还没同方绝鹤说一声，好像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外人在。

方绝鹤寻思着这一众杜家弟子对他也太不尊重了些，好歹他在外也是有些名声的道长，人又没什么架子，多么好相处。

然，方绝鹤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奇特味道，峒云村中不方便沐浴，他只简单擦了身，要了套干净衣服。但离近些，闻来还是奇臭无比，杜家人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方绝鹤苦恼，打马凑到傅观止身边，用眼神勾了勾他，想讨些好听的话来。谁知傅观止看也不看他，甩了缰绳跑到前面，也躲得远远的。

方绝鹤郁结于心。

连行八日，方绝鹤总算看出了杜景之用意，他们改道而行，过了一天天的荒草小径，从一座不知名的山上穿过，向下望去，风声所过，云烟覆盖之下。楼上飘着织锦，茶肆中摆着金瓯，喷香兽吞云吐雾，满城尽是风月的地方，是云中。

方绝鹤对这地方没什么印象，倒是常在别人口中听是所谓的相思城，温柔乡。

众人寻了家客栈，为的倒不是住，是想让方绝鹤赶紧洗洗那一身味道。方绝鹤自然领情，他早想着要舒舒服服地歇歇，几日里连着赶路，多少是有些累了。

店家备好了浴桶，看方绝鹤白白净净的人竟这般臭，好心好意撒了些花瓣进去，又暗暗再账上多记了他一笔。

方绝鹤不是个讲究的人，看着水面花瓣觉得自己无福享受，想来傅观止被他蹭来蹭去身上味道也好闻不到哪里去，两人又同住一间房，何必互相折磨，干脆让他先洗。

浴桶那边不时有水声，转过屏风便是水汽缭绕的模样。方绝鹤想起那日靠在傅观止身上，怎么感觉都是不差的，那身子应当很结实，且很好看。

他头脑一热，也不知是哪根弦挂错了，竟对着傅观止这木头胡思乱想。方绝鹤忙起身振了振两袖，好让自己凉快些，又通了窗，看着外面长案之上摆的壶碗盆一类容器，里面的佳酿吞了光，左右闪烁着，比那海上波光更为陆离。

方绝鹤绕到屏风处，向里面瞄了一眼，只一眼他便转过身去，又回了窗前。

傅观止已洗好，他系衣的音伴着从水中踏出的声一并响来，很快便走至方绝鹤身后。

方绝鹤有些心虚，那颗心强有力地跳，可它实在不该跳得这般快。他转过身，故作镇定地同傅观止道：“下面酒不错，我换些水洗着，你去帮我拎壶上来吧。”

傅观止脸上蒸出了绯色，更显得人面如玉，他顺从地向方绝鹤手中所指看去，应了：“好。”

方绝鹤笑了笑，拿了件干净衣裳，唤了店里伙计换了水。傅观止出了楼，老老实实走到对街酒肆，方绝鹤便就看着，也没去洗，他看着傅观止提了壶酒，就要往回返，这才慌忙去脱了衣裳，往浴桶里一躺。

傅观止拎着酒回了楼，他缓步进了屋，推开小几，把酒放到了上面。酒香散开在屋间，傅观止就地一坐，衣袍松散，却仍有涤尘的仙气。

他本就该是枝上傲松，不是这人间散客。

方绝鹤洗了干净，兜了衣裳，走到傅观止面前，一把拿了酒。他摇了摇酒壶听声音，眼睛没有从傅观止身上移开，心意在人不在酒，轻声问道：“身上哪来那么多伤？”

傅观止心不在焉，他闭上眼，声音沙哑：“你看到了。”

方绝鹤：“看了，我实话实说。但求清白，无愧于心。”

同样的话傅观止曾说过，方绝鹤觉得好使，借来用一用。

傅观止被自己的话堵住了，顿了半晌，他沉声：“别看，不好看。”

方绝鹤没心思喝酒了，道：“几道伤均在要害处，看来很深，且同一地方不止伤过一次。你背后正对心口位置有朵莲，为……”

“方绝鹤。”傅观止叫他了，方绝鹤愣了一下，傅观止也愣了一下，他站起身，道：“我提了壶最好的，喝酒吧。”

方绝鹤听话地舔了一口酒，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能化痕么，那伤一道又一道，怪骇人的，怎么不帮自己化了？”

傅观止没有理他，又或者不知从何说起，他推开窗，看着外面闹市，觉得太过于喧嚣，都吵进了屋中。便纵身一跃，消失在人海。

·

两日后，另一众世家同抵云中，其中还有方绝鹤熟识之人。

方绝鹤这时才知杜景之为何只带了些年轻弟子出行，原是他将暗堂派了两路，还有一些人先抵了云中。

杜景之亲信多在云中，看来此行乃是杜家早便算在内的。

杜西关倒是找了方绝鹤，同他说了一句：姜道长也来了。

姜家谴人来本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可谴了姜雁北来，便是造孽的事儿了。方绝鹤从观中出来历练，观内便少了人，又是禹湘子闭关时，应当观中留人才是。

且方绝鹤刻意将旋宫剑留在观内，姜雁北却颇为善解人意的带了过来，听闻方绝鹤同杜家同行，便在云中找着，一番折腾，可算是找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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