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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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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长夜不会轻易过去。</p>

第二日一早,比炼渊逆流,杜家天变更让人恐惧的消息就将不胫而走——沈应离非但没有死,还取到了一半撰魂。</p>

三百年前的动荡就是因一人一剑而起,而后再历了魔主五年东征,差一步就生灵涂炭,不可挽回。</p>

嵇山不是没下过雪,只是那雪从未像今日一般落进人心里,大雪漠漠,成了人心忡忡。寒光泼洒下来,火海之中怨气冲天,许这一夜之间就能飞窜出嵇山,再次散落人间。</p>

晁软玉在接连变故中显得格外镇静,她一下一下轻轻抚着香香,指尖其实不比雪暖。杜家大变,这就是杜清之独大的局面,晁师游公然带了杜西关走,那就是违了大势所趋,若不是有沈应离,恐怕先要讨伐的就是晁与杜二人。</p>

晁软玉身上落了不少目光,她是晁家的姑娘,自然现在会成为焦点。</p>

晁软玉在注视中慢慢垂下眼帘。</p>

邪不压正,沈应离必将败北,届时晁家该何去何从?晁师游择了杜西关,自有他的道理,有他的判断,三哥人看来粗犷,可心也可比明镜,况且他与杜景之交情不浅。</p>

那她自己呢?这一程是晁软玉自己要跟来的,她来前预料不到结果。但现在局势清晰,她人还落在这里,就是杜清之用来制衡晁家,制衡晁师游,制衡关口的利刃,于晁家来说,是弊大于利。</p>

成败要久论,那是后话,可现在的得失要果决。</p>

晁软玉袖中抖出短刀,她没有抬头,想的是在此了断,抬起手臂的刹那,腕子就被人紧紧抓住了。</p>

姜雁北这一握用了十成的力气,他看到晁软玉抖袖,知道那是要出刀,下意识地就去阻拦,嗓子早就喊哑了,这时也只能沙哑地说话:“晁姑娘,别做傻事。”</p>

晁软玉没有说话,香香已经呲了牙。她怔愣一下,微微侧目,看着姜雁北紧紧抓着她腕的手臂,正抖得厉害。</p>

姜雁北不知道哪里来的贼胆,握都握住了,这才发现自己逾越了。他惊得更厉害,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头有个小人在反复敲打:松开!姜雁北!你他妈的快松开!</p>

可那手就是不听他的话,根本松不开,姜雁北抖如筛糠,哑着嗓子,恳切地说:“别做傻事,我能送你回晁家。”</p>

姜雁北知晁软玉信不过自己,又说:“那不是沈应离,他是我师弟,没人比我了解他。我不知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但能用这条性命担保,都是场小误会。你先把刀放下,事情没那么糟,我能送你回晁家。”</p>

晁软玉挣开他的手,神情未变,却是收刀入袖了。周遭一众带着探究的视线,姜雁北想着此举多少有污晁软玉清誉,另一手拔了拔自己抓在人家姑娘腕子上的,谁能想到那手忽然就不听使唤了,“晁姑娘,等一下,它它它有点问题……”</p>

晁软玉抬着手臂,柳眉微蹙,“我无需回晁家,有劳道长挂怀,还请松开手。”</p>

姜雁北面带微笑,极力掩盖着尴尬,两手还是不协调着,晁软玉抬手,助了他一臂之力,把他手掰开了。</p>

那腕上都红了一圈,姜雁北这才惊觉自己用力之大,马上把手都背在身后,低头偷瞥了一眼晁软玉,见她没怎么动怒,还倒好。但继而看到了她眉间的脂粉痕迹,淡得只剩边角,是鹅黄色的月牙。</p>

眉际月啊……</p>

姜雁北赶紧闭眼,“晁姑娘,得罪了。只是你三哥为人正直,我们有目共睹。此番炼渊逆流,怨气再冲破嵇山,众人定以大义为重,以大义为先。杜清之初掌杜家,必不会为自己添闲话,还动不到晁家头上。不要冲动,性命重要,你三哥许是见不得人哭……”</p>

晁软玉转了转腕子,先沉下了心,柔声道:“云泉。”</p>

姜雁北听她开口马上收声,不敢再说什么,晁软玉又道:“关中人便都唤我一声云泉,是我的字,道长与我不算生分,不必一声声姑娘来唤。”</p>

姜雁北这次是真的哑了,晁软玉抬眸,步伐坚定,“我不必回晁家,家中有父亲母亲与大哥二哥坐守。此事事关道长同门情谊,我不便多嘴,但还是要与众家同行同往,今日过后,又是与百年前乱世起始一样的血雨腥风。我将先以刀问过邪魔,再去待山河平定。可若此身先成了制约晁家的枷锁,刀要问的,就是我自己。道长不必再劝我什么。”</p>

“好。”</p>

姜雁北这声落得郑重,他捏紧手中剑,看着晁软玉慢慢走进雪中,前面正等着她的是杜家修士。而姜家也已在身后催促了,他们需快马加鞭离开嵇山,先去镇住那四处乱涌的炼渊怨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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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绝鹤被轻轻安置下来,他面前光影变幻太快,现在终于安定了。神思还有些恍惚,也听不见声音,只能眯着眼看眼前人。</p>

他身处静地,身后靠着硬物,身前壁上高挂一匾,上书——明离神殿。</p>

方绝鹤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看,身后靠着的是一座神像,自己正在像的脚边。</p>

神像面目空空,刻的一身华服十分精致,这像是提剑的姿势,足有三人之高,真真是顶天立地。</p>

傅观止跪在他身前,两个人谁也不比谁好受,都是一身血迹,狼狈不堪。</p>

傅观止轻轻掰弄他手,嘴里不停地说着话,方绝鹤听不到,他固执地认为傅观止在和他抢什么物事,偏偏不肯张手。</p>

傅观止却耐心十足,一点点地哄着他张手,方绝鹤被他拨开了一指,指头显得无依无靠,马上就被攥在手心,好像是舍不得攥疼了,一会儿紧紧握着,一会儿又慢慢松开。</p>

方绝鹤缓缓低下头,傅观止也跟着埋头,总之是不想让他看清自己的脸。</p>

方绝鹤顿时恼了,猛地撤出自己的手,也不和傅观止抢什么物事了,撰魂就落了地,“嗡”的一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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