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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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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多人马风驰电掣般行来,这片山草木荒殆, 马蹄踏起了黄沙。烟尘弥漫, 杜西关单臂架弓, 另一手举起明庭令,他脚踏山石,隔着断崖高声:“明庭令在此, 杜家上下见令如见主,谁人胆敢违意!”

一众修士迟疑勒马, 坡上箭矢急发, 众人齐齐分散。满山的乌云被疾风冲淡,山后映着红火,杜清之迎风昂首, 与身披赤甲的少年对望,他平静地说:“小五, 长大了。”

修士们想退, 杜清之斩箭驱马, 他抽剑催响这一战。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杜清之抬手下令:“夺令!”

山坡一阵喧哗,不少修士顶着箭雨向前冲, 杜西关不糊涂,他知今日敢同杜清之来兜剿他的这些人,多是杜清之亲自豢出来的, 必不会念杜严之旧情, 更不会认这玉牌。只是怪云变气, 风向有所更改,这是老天开眼,他们并非毫无可胜之机,杜清之是放火烧山还是玩火自焚,还不一定呢!

马蹄声声如擂鼓,杜西关眸光烁动,负弓振袖,飞身一纵,踏着箭羽下落,“放箭!”

修士们甩开马缰,聚成一阵愁云,雷霆般冲撞半山,地面犹在震颤。

杜西关迅如雷雨欲来,晁师游嗅到了气息,迎面将一人砍下马,从后腰摸出刀鞘,两掌一错,握鞘斩马,又陡然将八景旋掷而出。

杜西关负住天堑,脚尖轻落在刀面,发力倒旋落下,单手抽住刀柄,行云流水般打了回去。

晁师游身后长了眼,凛然伸手,接过飞回的长刀,顺着手边山麓交刃,砍出一片人仰马翻。他们弓手不够,伏员也不够,要在弓箭用尽前直取杜清之,杜西关落地前翻,斜握天堑抵过一众刀剑,咬牙大喝:“晁三!抢马!”

晁师游听到了声音,在混战中立刀绊马腿,一把扯住了缰绳,待杜西关近到身边,直接抱住他扔上马背,抽刀拍了马股,“你他娘的一堆事!别给老子添乱!”

杜西关身上卷了厚厚一层黄沙,他稳住身形,夹紧马腹策出,吐了一嘴沙子:“护我!我没刀!”

晁师游会意,甩开手背上的血,抬手抹过侧颊,也一翻上马,先身在前,横刀冲挡,替杜西关开路。

“中!”

杜西关催马破阵,拉满月弓,于千百人中放出一箭。这道雷霆从两岸青山滑行,杜清之打马向前,铿然举剑,恰将箭矢一分为二。

眨眼间,八景当头照来,杜清之从容回身,翻刃掀过这刀,晁师游面色陡冷,杜清之剑法着实精妙,刀剑交错下罡风骤涨,晁师游手腕一沉,谛钦擦锋划过,继而高扬,猛削向他双臂。

杜清之不能杀他,可也没说过要让晁师游全身而退。

“——当啷!”

天堑与谛钦撞在一起,杜西关抡出碧弓,他催马猛跃,眸里带恨,霎时与杜清之擦身而过。身后众人犹在混战,刀剑厮磨,晁师游收刀向旁大退,奋力横扫,压抑低嘶:“东风!”

风又刮起来了,山峰赫然团起滚滚红浪。

杜西关冲出十尺,握缰挺身,他盯着杜清之,呼吸急促,但很轻很轻地说:“当年四俊齐名,你乃四俊之末,我爹处处护你,他那样照顾你。你杀了他,杀了七叔,现在还要杀我。”

杜清之也来看他:“小五,你抬头看一看,这片天,只容得下一个太阳。”

杜西关从箭囊抽出一支箭,他握在掌心里,觉得沉甸甸的:“杜家有今天,是你走出来的吗?是我爹走出来的。”

杜清之伸手擦拭宝剑,不屑地笑了笑:“小五,杜家的路,是阮先生开的。杀了杜严之,也是先生的心意。他藏的心思太多,他听不进先生的话,杜家不需要那些心思,先生也容不下他。”

杜西关搭箭上弦,有些红了眼,他冷静地说:“倘若阮仪真的偏心向你,十一年前,他怎么会让杜释奴进山?”

杜清之难得沉默,十一年前他放任阿奴进山,心中其实已有了预料,这一步他是为了自己走的。杜清之抬眼看去,笑着说:“小五,倘若杜严之真的坦荡,他怎么会害死你娘?”

“你撒谎!”杜西关低喝,他极力拉弓,碎发扫过一双红眸,他双手在颤抖,“是你害死了我娘!蛊师相邀,我爹没有去,你明知那地方凶险,为了立功,不顾劝阻!你瞒着我爹,自己去了北地,可你根本不是蛊人的对手!我爹与我娘是为了救你的命,才跟了去,是你害死了我娘……”

杜西关痛极,泪目恨声:“我娘死了、晁甘泽死了,你失心疯了,将所有的事怪给我爹。我爹为了袒护你,硬生生担下了这些事,对外也说是自己闯去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都是对的,你只认你心里想的!你什么都忘了,那你知不知道,北地炼蛊的幕后之人,其实就是你背后的先生!就是他阮仪!”

杜西关的话声力透群山,他分明在说稀里糊涂的东西,杜清之还看着杜西关,可那身子晃了一下。

杜清之忽觉剑身冰凉,有些怔忡,耳边厮杀声、叫喊声、风刃相磨声,一齐汇入脑海,他眼前浮现出纷纭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最后定格在北地。

·

刀剑交响夹在风中,送的很远,几只燕已衔泥飞过了红墙碧瓦。

阮仪说:“没人会记得他们。”

方绝鹤扶住宫墙,勉力撑起身子。

阮仪说:“他们会记住我。”

方绝鹤呼吸不畅,仰颈喘息,他笑了笑。

阮仪握住残剑,身上落了飞燕的影,他遗憾地说:“二公子,结束了。”

方绝鹤满面的血,只有左眼还能睁开,他注视着阮仪,似是在嘲弄他,既不说什么,也不问什么,只拢紧手心。

阮仪缓缓摊手,看着撰魂,看着方绝鹤,他看起来很清醒。

方绝鹤眨眼,他迈向撰魂,徐徐说着:“邪剑与血池互相制衡,一头轻、一头重,就是大乱。它被方士们取出来,天已经落了惩戒。流云乡、沈家、你和我,包括那位亡国之君,谁也没有逃过。”

阮仪站到他面前,两人互相注视彼此。午时的金乌艳如红釉,他们眸中都有了温度,旧宫的阴寒气息四处穿梭,这俩个,一个坦荡挺拔,一个清瘦孱弱,都昂首不屈。

阮仪说:“是啊。”

方绝鹤朝他走了两步,很近的距离,他走来费力,手心里拢着碎玉,不能再握剑。归离跌落在地,方绝鹤却握拳,重重砸在阮仪心头,还不服输,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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